“你哥……是誰？”
    陳聰茫然地問出這句話。
    沈妙聽見了。
    她笑了，怒極反笑。
    “嗬。”
    “你不記得了？”
    “既然不記得，那就沒必要知道了。”
    這句輕飄飄的話，卻讓陳聰渾身一顫。
    他終於意識到，自己惹到了一個天大的麻煩！
    眼前這個女孩，不是他以前欺負的那些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！
    “不！等等！我想起來了！是不是那個外賣員？對不起！我賠錢！我賠償他所有損失！一百萬！不，五百萬！”
    陳聰還想繼續喊價，卻驚恐地發現，自己的嘴巴還在動，卻發不出任何動靜。
    耳朵裏也變得一片死寂。
    他能看到沙發上那個黑衣少年和女孩在說話，卻一個字也聽不見。
    世界變成了無聲的默劇，而他，就是那個被隔絕在外的可憐蟲。
    恐懼，前所未有的恐懼，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。
    “怎麽做？”沈妙問向謝忘生，對陳聰的醜態視而不見。
    謝忘生晃了晃手中那塊溫潤的玉牌，玉牌上刻滿了肉眼難辨的細密紋路。
    “陣法已經刻好了。”
    他的語氣平淡，像是在介紹一件普通的工藝品。
    “我叫它‘善惡業報陣’。裏麵附帶了一個微型聚靈陣，可以從天地間汲取微薄的靈氣，維持陣法永遠運轉下去。”
    沈妙挑了挑眉，示意他繼續。
    “隻要他戴上這塊玉牌，任何惡念，比如報複、欺淩、淫邪……都會觸發幻陣。”
    謝忘生頓了頓，補充道。
    “他會親身體驗到自己最恐懼的場景，一遍又一遍，直到他放棄那個念頭。”
    “相反，如果他心存善念，比如扶老奶奶過馬路，捐款做慈善，幻陣就不會觸發。甚至，微弱的靈氣還會滋養他的身體，讓他長命百歲。”
    “做好人，得長生。”
    “做惡人，入地獄。”
    聽完這番解釋，沈妙徹底服了。
    這哪裏是報複？
    這簡直就是給他裝上了一個天道輪回係統！
    殺人誅心，不過如此。
    “太棒了！就這麽辦！”沈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切的快意。
    這比直接打斷他的手腳，要解恨一萬倍！
    她要讓陳聰在無盡的恐懼中，為自己的所作所為，懺悔一生！
    地上的陳聰看著兩人一問一答，雖然聽不見，但那股不祥的預感已經濃烈到了極點。
    他拚命地搖頭，想要掙紮，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壓製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謝忘生鬆開了手。
    那塊玉牌“嗖”地一下，化作一道白光，精準地飛向陳聰，玉牌上的紅繩自動繞過他的脖頸，係了個死結。
    玉牌緊緊貼在他的胸口，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。
    謝忘生打了個響指。
    陳聰耳邊的死寂瞬間消失，他又能聽見外界了。
    “別想著把它丟掉。”
    謝忘生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，鑽入他的耳朵。
    “這塊玉牌和你是綁定的。玉牌碎了，你的小命，也就沒了。”
    陳聰的臉刷地一下，變得慘白。
    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玉牌，卻又觸電般地縮了回來，身體抖得更厲害了。
    他想說什麽，卻發現喉嚨幹澀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    他隻能木訥地點頭，再點頭。
    大腦一片空白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    “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沈妙最後看了一眼癱軟如泥的陳聰，轉身向門口走去。
    謝忘生也站起身，跟著她離開了別墅。
    大門“砰”的一聲關上。
    奢華而空曠的客廳裏，隻剩下陳聰一個人。
    他癱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，過了好幾分鍾，才從極致的恐懼中緩過神來。
    他爬起來，踉踉蹌蹌地衝到酒櫃前，拿起一瓶威士忌，對著瓶口猛灌了幾口。
    烈酒入喉，那股火辣辣的感覺，終於讓他找回了一點現實感。
    他摸著脖子上的玉牌，臉上的恐懼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怨毒和猙獰。
    “媽的！兩個小雜種！敢這麽搞我！”
    他惡狠狠地罵道。
    “還想讓我做好人？做夢！”
    “等老子查出你們是誰，我一定要讓你們生不如死！我要把那個外賣員的另一隻手也打斷！還有他那個賤人妹妹，老子要……”
    他的惡毒念頭還沒轉完。
    突然間，眼前的景象變了。
    璀璨的水晶吊燈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的、散發著硫磺氣息的血色天空。
    腳下昂貴的波斯地毯，變成了一條流淌著黃色粘稠液體的河流，河裏漂浮著無數掙紮哀嚎的人影。
    奈何橋！
    黃泉路！
    一股陰冷到骨子裏的寒風吹過，陳聰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了。
    “陳聰——”
    一個威嚴、宏大、不似人聲的呼喊，從四麵八方傳來。
    他僵硬地轉過頭。
    隻見兩個身高數丈，一個牛頭人身，一個馬麵人身的恐怖怪物，手持鋼叉和鎖鏈，正一步步向他走來。
    “牛……牛頭馬麵？”
    陳聰的牙齒在瘋狂打顫。
    “大膽陳聰！陽壽已盡，還不束手就擒！”牛頭的呼喝如同悶雷滾滾。
    “跟我們走一趟吧！”馬麵發出了尖銳刺耳的笑。
    陳聰哪裏還站得住，雙腿一軟，直接跪倒在地，褲襠處再次傳來一股溫熱的濕意。
    他想跑，可那兩個怪物隻是伸出手，兩條漆黑的鎖鏈就憑空出現，死死地捆住了他的四肢。
    巨大的力量將他從地上拖拽起來，朝著那無盡的黑暗深淵拉去。
    “不！不要！我不想死！我爸是陳天鴻！我有錢！我有很多錢！”
    他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，拚命掙紮。
    可那鎖鏈卻越收越緊，勒得他骨頭都發出了“咯咯”的響動。
    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拖入那片代表著永恒死亡的黑暗。
    陳聰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住，兩眼一翻，當場昏死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