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恒的話語很輕，卻讓整個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。
    所有學生的交談聲戛然而止，他們齊刷刷地轉頭，看向院長。
    剛才還在高台上分享經驗的林蕭和謝忘生也停下了話頭，神情嚴肅地感受著周圍的靈氣變化。
    什麽都沒有。
    但院長既然開口了，那就絕不是無的放矢。
    那股不祥的氣息，普通學生感覺不到，謝忘生這樣敏銳的也隻能察覺到一絲微弱的波動，但在李恒的神識探查下，卻無所遁形。
    那是一股充滿了怨毒、詛咒與死亡的能量，純粹的惡，比之前學生們遇到的任何邪修都要汙穢。
    而且，目標明確。
    李恒的頭顱微微轉動，落在了學生隊伍裏的唐若玲身上。
    “唐若玲。”
    他平靜地開口。
    “啊？到！”
    正在走神的唐若玲被點名，一個激靈站了起來，有些手足無措。
    “你這兩天，是不是做了什麽特別的事情？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唐若玲的臉頰有些發燙，她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那場轟動全網的直播。
    “院長，我……我就是直播畫了幾張符，賣給了一個人……”
    她越說聲音越小，尤其是在上百名同學的注視下。
    “噗嗤。”
    不知是誰先沒忍住，笑了出來。
    緊接著，整個演武場都響起了善意的笑聲。
    “臥槽，若玲你可以啊，都開直播帶貨了？”
    “賣了多少錢？給兄弟們分點紅啊！”
    “可以可以，這很昆侖！”
    韓厲更是唯恐天下不亂地湊了過來，用胳膊肘捅了捅唐若玲，擠眉弄眼地說道。
    “可以啊唐同學，業務都拓展到海外了？”
    “我猜猜，你是不是把人家的什麽小鬼給揚了，現在人家家長找上門來了？”
    韓厲繪聲繪色地分析道。
    “這劇本我熟！打了小的，來了老的，老的打不過，後麵還有個老不死的！經典複仇爽文套路嘛！”
    “你！”
    唐若玲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，又羞又氣，跺了跺腳。
    “我才沒有！我那是替天行道！”
    她挺起胸膛，對著李恒大聲保證。
    “院長您放心！這件事因我而起，我自己會處理好的！絕不給學院丟臉！”
    李恒看著她這副模樣，並未評價，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。
    “那隻‘蒼蠅’的實力，大概在築基中期。”
    “比你強不少，你自己處理，會有危險。”
    此話一出，全場的笑聲瞬間消失。
    築基中期！
    學生們臉上的輕鬆表情凝固了。他們中絕大部分才剛剛突破築基期，隻有少數幾個天才突破到了築基中後期。
    一個築基中期的敵人，對唐若玲來說，確實是壓力極大的。
    唐若玲也愣住了，她張了張嘴，剛剛那股豪氣頓時泄了大半。
    李恒環視一周，將所有學生的表情盡收眼底。
    “所以，這節課的內容改一下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宣布道。
    “改為實戰課。”
    “正好拿這隻不知死活的東西，給你們練練手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，演武場沉寂了兩秒。
    隨後，爆發出比剛才熱烈十倍的歡呼！
    “臥槽！實戰課！我喜歡！”
    “院長牛逼！直接拉野怪給我們刷經驗啊！”
    “築基中期？幹他！我們這麽多人，堆也堆死他了！”
    學生們一個個摩拳擦掌，體內的靈力都開始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，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興奮與期待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    櫻花國與華國之間的海域上空，一道凡人肉眼無法看見的扭曲虛影，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劃破長空。
    它，就是天禦中主神的一縷分身。
    或者說，是一頭上古大妖的神念分身。
    它的思維中充滿了暴戾與不屑。
    “哼，滕川那個廢物，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，還需要本神親自動手。”
    “不過也好，等吞噬了那個華國術士的靈魂，正好可以命令滕川那個蠢貨，獻祭一萬名年輕的男女來補充本神的消耗。”
    “靈氣複蘇，真是個美好的時代啊……當年若不是那該死的變故，本神又何須躲在這彈丸之地，偽裝成什麽狗屁神明。”
    它的記憶回到了上古。
    那個群魔亂舞的時代，它在大陸上，也不過是一隻實力中下的普通大妖，被那些真正的恐怖存在打得抱頭鼠竄，最終狼狽地逃到了這片被海洋隔絕的島嶼上。
    誰曾想，這裏的靈氣雖然稀薄，但同樣也沒有強大的競爭者。
    更巧的是，兩千年前的一場劇烈地殼運動，竟意外破壞了鎮壓它的封印。
    雖然因此實力大損，但它自由了。
    於是，它搖身一變，成了這片土地上凡人信奉的“神”，奴役著一代又一代的陰陽師，享受著他們的供奉與祭品，苟延殘喘。
    至於為什麽不去其他國家？
    笑話。
    它可沒忘記，大陸上還封印著多少比它強大百倍的同類。現在過去，不是送菜嗎？
    “等本神恢複實力，再慢慢收拾那些老對手……”
    “現在，先從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華國術士開始！”
    它的速度再次加快，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，該用何種殘忍的方式虐殺目標，才能讓自己的怒火得到平息。
    很快，前方的陸地輪廓越來越清晰。
    昆侖山脈。
    當這道虛影進入昆侖山範圍的瞬間，它飛行的速度陡然一滯。
    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，讓它感到不安。
    “這裏……是那些上古神魔的地盤……”
    它的思維中出現了片刻的遲疑。
    上古時代，昆侖可是禁地，居住著太多它惹不起的存在。
    它小心翼翼地收斂起自己的氣息，不敢有絲毫張揚。
    但很快，它就發現，那些讓它恐懼的氣息，都已陷入沉寂，隻剩下一些微弱的殘韻。
    “都死了？還是都沉睡了？”
    它鬆了口氣，膽子又大了起來。
    “管他呢，先辦正事！”
    它循著那道與自己產生因果聯係的氣息，徑直朝著昆侖深處飛去。
    很快，一座占地廣闊、建築宏偉的學院，出現在它的視野中。
    “嗯？什麽時候，凡人敢在這種地方修建如此規模的建築了？”
    它有些疑惑，但沒有多想。
    在它眼中，凡人與螻蟻無異。
    它鎖定了氣息最濃鬱的那個方向，那裏像是一個巨大的廣場，聚集了上百個鮮活的生命。
    太好了！
    省得自己去找祭品了！
    虛影發出一陣無聲的獰笑，化作一道黑光，瞬間衝進了演武場！
    然而。
    當它降臨的瞬間，預想中凡人跪地求饒、哭喊崩潰的場麵，並未出現。
    迎接它的，是一百多雙亮晶晶的眼睛。
    那不是恐懼。
    也不是敬畏。
    那是……獵人看到獵物時，才有的躍躍欲試！
    這群年輕人，一個個站得筆直，體內的能量波動雖然微弱，卻無比純淨。
    他們看著自己，就好像在看一盤剛端上桌的菜。
    怎麽回事？
    這劇本不對！
    就在這頭上古大妖分身陷入短暫宕機的時刻。
    人群中，一個麵容清秀的瘦高個男生興奮地搓了搓手，對著身邊的同伴大喊。
    “兄弟們！還等什麽！”
    “揍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