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源看出來了。
    施術者的水平很低，甚至可以說粗劣。
    這種勾魂的邪法，全靠水磨工夫，依賴與目標的長期接觸，一點點地蠶食對方的神魂。
    若是換個高明些的邪修，林雪此刻恐怕早已三魂七魄離體，成了一具任人擺布的行屍走肉。
    饒是如此，林雪天靈蓋上那道若有若無的黑氣，也證明她已經被勾走了一魄。
    再這麽下去，不出半月，她就會徹底淪為對方的傀儡。
    就在方源思索對策時，卡座裏的林雪忽然站了起來，臉上帶著驚喜，朝著酒吧入口處揮了揮手。
    “鵬少！”
    幾乎在同時，方源體內的靈力感應到了那股熟悉的陰冷氣息。
    他轉過頭，順著林雪招手的方向看去。
    一個男人正穿過舞池，朝這邊走來。
    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，一身名牌，但臉色蒼白，腳步虛浮，走路的姿態透著一股子輕浮。
    正是那股陰邪氣息的源頭。
    “鵬少，你可算來啦！”
    林雪的室友小雯也熱情地打著招呼，還主動往裏挪了挪，給他騰出位置。
    “路上有點事耽擱了。”被稱作鵬少的男人咧嘴，露出被酒色掏空的笑容，很自然地坐在了林雪身邊。
    找到了。
    方源確定，這個鵬少就是正主。
    不過，看他這副德行，頂多算個執行者，一個被人當槍使的馬前卒。
    真正的幕後黑手，還藏在更深的地方。
    他沒有輕舉妄動，而是悄無聲息地抬起手機，對著那個卡座，迅速拍下了一張照片。
    然後，他點開昆侖修仙學院的新生大群。
    【方源】：[圖片.ipg]
    【方源】：@張琪琪，琪琪同學，能幫忙查查這個人嗎？
    群裏立刻活躍起來。
    【劉煉】：“臥槽！老方你出息了啊！這是在哪兒瀟灑呢？還學會搖人了？”
    【韓厲】：“看背景像是個酒吧，燈光挺晃眼。方源，你不是回家陪父母了嗎？怎麽跑去這種地方了？”
    【方源】：“辦點私事。這個人有問題。”
    【張琪琪】：“照片收到。長相挺普通，衣品很騷包。等著，我讓我爸找人查一下，五分鍾。”
    不愧是天鴻集團的大小姐，辦事效率就是高。
    【劉煉】：“@方源，照片裏那幾個妹子不錯啊！尤其是穿白裙子的那個，盤靚條順！老方，你這是在執行什麽秘密任務？需不需要兄弟支援？我禦劍過去也就三十分鍾！”
    方源看著劉煉發的消息，有點無奈。
    【方源】：“那個白裙子的是我高中同學。”
    【劉煉】：“！！！！”
    【劉煉】：“我靠！勁爆！老方，這劇本我熟！昔日同窗，畢業後重逢，一個成了酒吧靚女，一個成了修仙高人！你現在衝過去，在她被這個小白臉騷擾的時候挺身而出，三拳兩腳把丫打翻，再丟下一張黑卡，說一句‘我養你啊’！保證她對你刮目相看，納頭便拜！”
    【韓厲】：“劉煉你是不是網絡小說看多了？還黑卡，你怎麽不說直接甩一本功法讓她修仙？”
    【劉煉】：“那也行啊！這叫什麽？這叫降維打擊！老方，聽我的，這波操作絕對能讓你在她麵前逼格拉滿！重振夫綱！”
    看著群裏越來越歪的樓，方源哭笑不得。
    他搖了搖頭，在屏幕上打字。
    【方源】：“別鬧了。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，我現在不適合節外生枝。”
    更何況，他和林雪，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    打草驚蛇，不是明智之舉。
    【方源】：“查到資料發我就行，我先撤了。”
    他打完字，收起手機，準備悄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    然而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，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令他動作一滯的畫麵。
    卡座裏，那個鵬少端起林雪麵前的酒杯，借著和她碰杯的動作，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杯沿上極其隱蔽地一彈。
    一點白色的粉末，無聲無息地落入琥珀色的酒液之中。
    粉末入酒即溶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    整個動作行雲流水，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。
    如果不是方源一直用靈力鎖定著他，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小動作。
    “來，雪雪，我們喝一個。”
    鵬少舉著杯子，笑得一臉殷勤。
    林雪的臉上帶著幾分羞澀和猶豫，但還是端起了酒杯。
    方源準備離開的腳步，停在了原地。
    他整個人僵住了。
    走？
    還是不走？
    救她，自己很可能會暴露，打亂原有的計劃，甚至驚動幕後的黑手。
    不救？
    他親眼看著一個女孩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，然後被帶走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    方源的腦子裏，兩個念頭瘋狂打架。
    他不是聖人，做不到普度眾生。
    但他也做不到，眼睜睜看著一個曾經認識的人，在自己麵前墜入深淵而無動於衷。
    哪怕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。
    哪怕，她已經變得讓他感到陌生。
    卡座裏，林雪的幾個室友正在起哄。
    “喝啊！雪雪！鵬少敬你酒，多給麵子啊！”
    “就是，扭扭捏捏的幹什麽！”
    在眾人的催促下，林雪咬了咬嘴唇，舉起酒杯，慢慢湊向自己的嘴唇。
    方源的瞳孔驟然收緊。
    該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