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韓厲宣布第二場對陣雙方是陣法係與符籙係時，符籙係所在的休息區，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。
    “完了。”
    符籙係的一名隊員徐賢瀾，一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女生，臉色刷地一下白了，手裏的幾張空白符紙都拿不穩了。
    “怎麽就抽到陣法係了……這下真的芭比Q了。”
    另一邊的唐若玲，雖然沒說話，但她不斷用指甲刮著符袋邊緣的動作，也暴露了她內心的極度不平靜。
    “怕什麽！”
    寧缺的聲音不大，卻很清晰。
    他盤膝坐在地上，麵前鋪著一張獸皮，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符籙，他正在不緊不慢地整理著。
    “不就是陣法係嗎？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妖魔。”
    徐賢瀾快哭了。
    “寧缺哥，這比對上妖魔還難受啊！”
    “咱們符修，靠的是什麽？是計算，是組合，是用最小的靈力撬動最大的效果。”
    “可陣法係那幫人呢？他們玩的也是這個！而且玩得比我們更高級！”
    “咱們還在算一元二次方程，人家謝忘生直接上黎曼幾何了！這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！”
    這番話，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清楚，符修與陣法，同源而不同流。
    符籙是將天地規則的片段刻印在介質上，瞬間激發。
    而陣法，則是用陣旗、陣盤為節點，構建一個完整的、可持續運轉的規則場域。
    一個是一次性手榴彈，一個是全自動炮台陣地。
    更要命的是，陣法係的首席，是謝忘生。
    那個在新生群裏，無論誰遇到什麽難題，隻要@他，總能得到最優解的男人。
    一個腦子運轉起來，比昆侖之巔的風還快的怪物。
    對上他，符籙係眾人心裏一點底都沒有。
    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還沒上牌桌，底褲都被對方算計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寧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。
    他抬起頭，看著自己兩個已經快要失去戰意的隊友。
    “你們說的都對。”
    他坦然承認。
    “謝忘生的算計能力，確實在我們所有人之上。”
    “陣法一旦成型，我們也確實很難攻破。”
    唐若玲和徐賢瀾的頭垂得更低了。
    “但是！”
    寧缺話鋒一轉。
    “他算得再快，有我的手快嗎？”
    “陣法再強，布陣也需要時間吧？”
    他伸出兩根手指。
    “打陣法係，我們隻有一個優勢，那就是‘快’！”
    “在他們布下天羅地網之前，用我們最擅長的符籙，用海量的符籙，把他們徹底淹了！讓他們連插旗子的機會都沒有！”
    寧“缺猛地一拍麵前的獸皮，上麵的符籙都跳了一下。
    “我第一個上。”
    他看著唐若玲和徐賢瀾，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    “我會把水攪渾，把他們的節奏徹底打亂。”
    “剩下的，就交給你們了。”
    唐若玲和徐賢瀾看著寧缺，看著他那張總是很平靜的臉上，此刻寫滿了決然。
    她們心中的恐慌，似乎被這股力量驅散了一些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與此同時，演武場的另一側。
    陣法係的休息區，氣氛卻截然不同。
    謝忘生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幾枚陣旗，動作優雅。
    他的兩個隊友，孫若夢和趙無塵，站在他身後，表情有些不解。
    “謝哥，你真打算第一個上？”
    孫若夢，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利落女生，率先開口。
    “上一場比賽的教訓還不夠嗎？法修係的方源就是第一個登場，結果被體修係抓住機會，活活耗幹了靈力。”
    “符修係那邊又不傻，他們肯定會吸取教訓，絕對不會讓最強的寧缺打頭陣的。”
    旁邊的趙無塵也點頭附和，他是個性格比較直接的壯碩青年。
    “沒錯，我看他們八成會玩‘田忌賽馬’，先派個弱點的上來消耗我們。你現在上去，不是正好中了他們的計？”
    謝忘生笑了。
    他放下陣旗，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兩個隊友。
    “不。”
    “你們把問題想複雜了，也把人心想得太理智了。”
    他豎起一根手指。
    “你們想想，符修係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？”
    孫若夢和趙無塵對視一眼，有些茫然。
    “是士氣。”
    謝忘生替他們回答。
    “麵對我們，他們從抽簽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起，士氣就已經跌到穀底了。因為他們很清楚，在戰術算計上，他們贏不了。”
    “那麽，一個士氣低落的隊伍，想要重新振作，最直接的辦法是什麽？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給出答案。
    “就是派上他們最強的王牌，打出一場最酣暢淋漓的進攻，用最純粹的強大，來掩蓋戰術上的劣勢，強行把信心打回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，他們一定會派寧缺第一個上場。而且，寧缺一定會選擇用他最擅長的符籙速攻，試圖在我的陣法成型之前，就分出勝負。”
    孫若夢還是有些懷疑。
    “這……這也太冒險了吧？萬一寧缺輸了，他們後麵就沒法打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才需要我上。”
    謝忘生站起身，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。
    他的臉上，是一種絕對的，基於恐怖計算能力之上的自信。
    “因為，我上，是這場對決裏，勝率最高的選擇。”
    趙無塵忍不住問：“勝率？你算出來了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謝忘生點點頭，說出了一串讓兩個隊友頭皮發麻的數字。
    “在抽簽結果公布之前，我就推演過我們係對上其他所有係的全部可能。其中，對陣符籙係，由我第一個出場，一穿三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三點四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換做你們任何一個先上，我們整個係最終獲勝的概率，會驟降到百分之四十二以下。”
    孫若夢和趙無塵徹底不說話了。
    他們看著謝忘生，那種感覺，不麵對一個同學，而是在麵對一個沒有感情的超級計算機。
    這種把一切都量化，把所有人都當成數據模型的做派，讓他們感到了一陣惡寒。
    “準備看戲吧。”
    謝忘生整理好衣領，朝著擂台方向走去。
    “下麵，有請雙方第一位出戰隊員登場！”
    韓厲激昂的聲音響徹全場。
    “符籙係——寧缺！”
    “陣法係——謝忘生！”
    當兩個名字被喊出時，整個演武場，連同全球直播間，都瞬間炸開了鍋。
    “臥槽！臥槽！臥槽！”
    “王炸對王炸啊！開局就王炸？”
    “我傻了！說好的田忌賽馬呢？怎麽兩個係的首席直接就對上了？”
    “這下有好戲看了！一個是符籙天才，一個是陣法鬼才！神仙打架啊！”
    在全場沸騰的議論聲中，寧缺和謝忘生，一左一右，同時走上了巨大的擂台。
    兩人在擂台中央站定，遙遙相望。
    一個神情決然，身後是全係的希望。
    一個雲淡風輕，眼中是洞悉一切的算計。
    大戰，一觸即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