裁判宣布結果的聲音，對寧缺來說很遙遠。
    他站在原地，身體的控製權正在緩慢回歸，但靈力的滯澀感卻像跗骨之蛆。
    他輸了。
    從謝忘生說出第一個字開始，他就已經輸了。
    “我認輸。”
    寧缺終於擠出這三個字，每一個字都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。
    他轉身，一步步走下擂台。
    符籙係剩下的兩名隊員，唐若玲和徐賢瀾，臉色蒼白地迎了上來。
    “寧缺，你……”
    唐若玲想說些安慰的話，卻發現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那麽無力。
    “我沒事。”寧缺搖了搖頭，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，“對不起，我把他想得太簡單了。”
    “這不怪你。”徐賢瀾的聲音有些發抖，“換我們任何一個人上去，結果都一樣。這……這根本沒法打。”
    是啊，沒法打。
    一個能將你所有行動，所有想法，甚至連你下一步要出什麽符籙都計算得一清二楚的對手。
    這還怎麽打？
    你所有的底牌在他麵前都成了透明的。
    “下一場，我上。”唐若玲深吸一口氣，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。
    “若玲，別……”
    “總得有人上。”唐若玲打斷了寧缺，“我們是符籙係，不能就這麽認輸。就算輸，也要把我們的符籙都扔出去！”
    她的話語裏帶著一股決絕，但誰都聽得出來那份悲壯。
    演武場上，韓厲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    “陣法係對陣符籙係，第二場！陣法係，謝忘生！對陣符籙係，唐若玲！”
    唐若玲走上擂台，她沒有像寧缺那樣去試探，去布局。
    比賽開始的瞬間，她就將自己準備的所有攻擊性符籙全部激發！
    “轟！轟！轟！”
    數十道火球，冰錐，風刃，混合著雷電，鋪天蓋地地朝著謝忘生砸了過去。
    她要用最純粹的飽和式攻擊，不給謝忘生任何計算和布陣的時間！
    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被點燃。
    “幹得漂亮！炸死他！”
    “這才是符籙係！管你什麽計算，老娘先炸為敬！”
    “火力不足恐懼症的福音啊！”
    然而，麵對這足以將一個山頭夷為平地的恐怖攻擊，謝忘生隻是平靜地抬起了手。
    五枚小小的陣旗從他袖中飛出，懸停在他身前。
    他屈指一彈。
    嗡！
    五枚陣旗瞬間亮起，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屏障在他麵前展開。
    所有的符籙攻擊，在接觸到屏障的瞬間，詭異地扭曲了一下，然後……
    然後全部調轉方向，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，朝著唐若玲自己轟了回去！
    “什麽？！”
    唐若玲整個人都懵了。
    她想躲，可哪裏還來得及？
    轟隆！
    劇烈的爆炸在擂台上響起，煙塵彌漫。
    當煙塵散去，唐若玲渾身焦黑地躺在地上，已經失去了意識。
    而謝忘生，依舊站在原地，風輕雲淡，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。
    整個演武場，鴉雀無聲。
    如果說第一場寧缺的失敗，是智商上的碾壓，讓人感到憋屈和無力。
    那麽這第二場，就是絕對實力上的降維打擊，讓人感到的，是徹骨的恐懼。
    “這……這是什麽陣法？反彈？鬥轉星移嗎？”貴賓席上，劉煉的牙齒都在打顫。
    “不是反彈。”方源的表情無比凝重，“是‘挪移’。他在瞬間計算出了所有符籙的攻擊軌跡和能量強度，用一個微型陣法，將這些攻擊的指向全部挪移了。這比單純的反彈要恐怖一萬倍。”
    張琪琪沒有說話，隻是默默看著擂台上的謝忘生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    隻有林蕭，依舊麵無表情，隻是淡淡說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有趣。”
    擂台上，裁判宣布了結果。
    符籙係最後一名隊員徐賢瀾，麵如死灰地走上擂台。
    他看著對麵的謝忘生，嘴唇動了動，最終，在比賽開始的瞬間，他低下了頭。
    “我……認輸。”
    一穿三。
    以一種最徹底，最不講道理，最讓人絕望的方式。
    陣法係，勝。
    短暫的死寂之後，演武場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聲！
    “謝神！謝神！”
    “陣法係牛逼！”
    “這才是真正的仙法！算盡蒼生，掌控一切！”
    之前一直不溫不火，甚至被認為是輔助係的陣法係，在這一刻，徹底封神！
    無數正在觀看直播，準備報名昆侖修仙學院的年輕人，在專業選擇上，毫不猶豫地填上了“陣法係”三個字。
    魔都。
    奚詞看著屏幕上那個平靜的身影，臉上露出了癡迷的表情。
    “玄兮，你看，你看！這才是真正的藝術！將整個世界都當做棋盤，將所有人都當做棋子！”
    玄兮的臉色卻很難看。
    昆侖修仙學院的學生，一個比一個變態。
    這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。
    “這種人，必須想辦法從內部腐化他！”
    人族內部有這種修士的存在，對日後高層的計劃，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數。
    玄兮心中打定主意，如果無法拉攏，就要將他從萌芽時期就消滅掉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李恒看著場上的戰鬥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。
    謝忘生，這個學生給他的驚喜，不比方源和鹿渺渺小。
    “這個謝忘生，對陣法的理解已經超出了築基期的範疇，開始觸及到天地運轉的根本法則了。”
    李恒自言自語。
    “等他突破到金丹期，可以讓他嚐試給後麵的新學員講講陣法基礎課。當老師，是鞏固自身所學最好的方式。”
    他已經開始為學院的未來布局。
    這些學生，不僅僅是學生，他們未來都將成為仙道傳遍人間的火種和基石。
    對於這些學生日後能走打什麽地步。
    他也十分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