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早上，溫茉醒得格外早。
    不知是不是因為跟謝洵也約定好，今天要到醫院去照顧他，怕去晚覺得自己不夠誠意。
    還人情，也得有足夠真誠的態度！
    在被窩裏換好衣服，溫茉躡手躡腳下床。
    現在才八點。
    一般沒什麽事的周六日，梁夢昕同白瑩瑩都會睡到大中午，再一塊去外校找吃的。
    溫茉洗漱，擦臉，背上挎包。
    人走到女寢室外的草坪上，才摸出手機，在姐妹群裏留言。
    溫溫：【我今天有事出去趟，傍晚回來。】
    溫茉不確定，這照顧要到幾點，但應該也不會太晚。
    於是她備注到了傍晚。
    坐上公交，清晨陽光格外的好。
    謝洵也住的醫院，離校不遠，公交十幾分鍾就能到。
    溫茉看著手機裏的時間，又看了下手臂外沿昨晚蹭的傷口。
    溫茉沒想表白被拒後的邱潔，會這麽激進。
    一直扯著她胳膊質問，她是不是真跟謝洵也在一起了。
    幸好溫茉早留好心眼。
    幾句刺耳的話落，走廊上的同學聞聲過來製止。
    隻是溫茉最後，還是被邱潔趁亂推了一把。
    拽住扶手的身體踉蹌，被剛好回來的梁夢昕撞見，從下麵托住，擦傷了點皮肉。
    梁夢昕發怒，【邱潔你瘋了嗎？什麽矛盾導致到要推人下樓。】
    邱潔心口沉浮得厲害。
    居高臨下，看著摔在階梯上的人，眼角的紅暈愈發深。
    圍上來的同學嗬斥，【邱潔，我已經告訴舍管阿姨聯係老師了。】
    那一刻，邱潔似乎聽不見周圍的聲音。
    一雙發紅發顫的眼睛，定定掛在溫茉身上。
    溫茉仰頭同她對視，把她眼裏的情緒全複刻進腦海中，與過往的回憶重疊。
    她現在看自己的眼神，就跟當時陷害，造謠是一樣的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溫茉到住院部，謝洵也的病房門還掩著。
    她小心翼翼推門，視線往裏尋。
    病床上的人，好像還睡著。
    一手橫壓過眉眼，一手又乖寶寶睡姿搭肚子。
    整個靜謐的房間內，是徐徐輕緩的呼吸聲。
    溫茉脖頸輕縮了下。
    她好像，來早了！
    拿下挎包，溫茉不打擾地坐在最靠邊的長椅上，把手機調成靜音。
    視線輕掃過病房一圈。
    那白色的櫃子上，花瓶內的花束，竟是那冰藍的桔梗。
    她明明記得昨天，謝雅枝弄了紅玫瑰的。
    九點，護士巡房，來打消炎營養藥。
    謝洵也在護士的喚醒中，才看清角落的身影。
    惺忪的眼眸裏，女孩輪廓纖薄，明媚。
    藏在耀眼的日光下，柔著令人向往的歲月靜好。
    曾幾何時，在謝洵也每個美夢盡碎的夜裏，他多麽渴望，甚至是奢望。
    能在清晨醒來的第一眼，看見自己深愛在心的女孩。
    她不曾忘記自己，更不會奔向別人。
    “女朋友真好，一大早就來照顧人。”
    護士臉上堆笑，弓身認真操作。
    紮針管，掛點滴，謝洵也沒知覺般，視野筆直。
    溫茉被盯得有些耳根發熱。
    怎麽，謝洵也是還沒睡醒。
    不記得她了。
    還是沒想，她真的會來。
    “我，我早上來得早。”
    溫茉幹幹出聲，兩條修長白皙的手臂，交疊在身前。
    荷葉邊的無袖淺藍上衣，水洗的貼身牛仔短裙，筆直勻稱的長腿下，是一雙洗得偏舊的帆布鞋。
    烏亮的長發編成五股，順著左肩斜梳下來，最後還墜了條白色的小發圈。
    靈動，漂亮。
    跟隻翩翩起舞的舞蝶似的，飛揚在這灰白的病房裏。
    “還是女朋友的魅力大啊！”
    護士瞥見那發直的眼神，不忍又打趣了一嘴，“我這找了好半天的血管，你是愣一聲不吭。”
    聞聲，溫茉羞澀眨了下眼。
    謝洵也這下也才緩緩回神，“護士長姐姐，你能發絲穿針的人，我還信不過你嗎？”
    謝洵也長著一張驚豔絕倫的帥臉，這樣漫不經心一語，整個人顯得格外慵懶英氣。
    意外被認出的護士長，眼睛亮淌，“你刷過我視頻？”
    “你名字，護士長的掛牌。”
    謝洵也不徐不慢應答，“我無聊，看了圈附近的推薦。”
    “小夥子不錯，女朋友也漂亮。”
    護士長按上棉花固定，“等下點滴掛完，讓你女朋友到外麵護士台喊我聲。”
    “嗯，辛苦了。”
    謝洵也頷首道謝。
    整個人有條不紊地很有教養。
    溫茉杵在一旁，卻有些思緒混亂。
    從昨天到現在，“女朋友”這三個字左右夾擊。
    甚至追敘到之前，在謝家。
    謝雅枝在付晉琛麵前也拋出過這三個字，謝洵也似乎一次都沒有否認過。
    就連剛剛......
    “你，很早就來了？”
    病房剩下兩人。
    謝洵也動了動微微發麻的手臂開口，視線溫淡，籠在溫茉臉上。
    女孩撲閃著清澈的水眸，像在看他，又不像。
    “嗯，你說讓我來照顧。”
    謝洵也：“我讓你來你就來？”
    溫茉認真，“這話都說好了，總不能當玩笑。”
    可她不知，謝洵也說那話時，壓根就沒當真過。
    也不是說沒當真，是不敢想是真的。
    記憶中，謝洵也也曾因打球受傷。
    可那會溫茉心心念念的隻有付晉琛。
    就算同他關係再好，是朋友，也不會單獨留下來照顧他。
    “我...還沒洗漱。”
    謝洵也右腳打著石膏，起身吃力。
    溫茉見著，腳步趕忙迎上。
    傾身，伸手，是要幫忙攙扶的架勢。
    輕薄的布料，俯低擦過謝洵也的瞳孔，他微微一怔。
    “你是要去洗手間洗臉刷牙嗎？”
    溫茉輕聲軟音，身上的馨香拂來，縈繞鼻尖。
    謝洵也放慢下呼吸，撐在床榻上指骨也悄然斂緊。
    “你要扶我去？”
    他的臉，在溫茉身側徐徐抬起。
    硬朗的眉骨，鼓挺的鼻梁，還有那雙冷冷的琥珀眼珠。
    溫茉由上至下看著，寂靜的四周，似乎快掩蓋不掉心跳撞擊的響聲。
    她的手，握著他健瘦有勁的臂彎。
    溫茉不得不承認。
    她跟其他人一樣，也會被美色蠱惑。
    溫茉溫吞，“我還是去拿個盆子，毛巾幫你吧。”
    論真正照顧人，溫茉還是行的。
    “我拿枕頭給你墊後麵，你先在這等我。”
    “溫茉。”
    謝洵也反手，拉住她清瘦的骨腕。
    謝洵也的手很大，暖烘烘的。
    一個虎口裹上，燙得溫茉一個背脊發顫。
    她懵懵回頭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    謝洵也看著她淌著水光的眸子，啞聲，“我還想刷個牙。”
    “嗯！”
    溫茉輕鬆一笑，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