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廢物,貪婪

字數:7210   加入書籤

A+A-


    “姑娘呀姑娘,你不要裝模作樣……”
    清晨,騎著馬的唐青在晨霧中高歌。
    霧氣很大,誰都看不清誰,正好唱歌啊!
    “誰在那高唱靡靡之音?”
    有人厲喝。
    “臥槽尼瑪,誰在裝比?”唐青大怒。
    “於侍郎,且等下官去看看是誰那麽大膽。”有人怒不可遏。
    於侍郎?
    當朝的侍郎好像姓於的就一個吧?
    於謙於大爺!
    一個官員策馬過來,在霧氣中左顧右盼。
    “人呢?哎!人哪去了?”
    好險呐!
    唐青早就溜了。
    “罷了,回頭本官知曉是誰,再好生炮製他!”
    於謙的聲音在霧氣中傳來。
    於謙行事霸道強勢,在兵部也是如此。到了兵部,有人來稟告,“於侍郎,京師外又來了一支人馬。”
    從英宗決定要親征開始,他就通過五軍都督府不斷抽調各地精銳進京。
    你們答不答應不打緊,朕先造成既定事實。
    “這人吃馬嚼的,要靡費多少?”於謙跺腳,“罷了,我這便去請見陛下。”
    宮門外,去請示的內侍回來,“於侍郎,陛下說了今日沒空。要不,您和王太監商議商議?”
    英宗出手就是王炸。
    來!
    有本事你於謙就和朕的王先生鬥一鬥。
    帝王該如何行事有個框框,除非是昏君,否則萬萬不能跳出這個框子。
    英宗被框子囚住了,可王爸爸不會顧忌什麽規矩。
    於謙搖頭,很是憤怒,“何曾有躲避臣子的帝王?”
    內侍回稟正陪同母親孫太後賞花的英宗,英宗看了一眼孫太後,“朕是顧及大局,否則……”
    孫太後乃是宣宗朱瞻基的皇後,在後宮中德高望重,她看著眼前的花兒,淡淡的道:“早些年先帝在時,曾與臣子暗鬥許久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英宗恭敬低頭,謹受教。
    “太宗皇帝威福自用,武功赫赫,令群臣俯首,不敢生出忤逆心思。仁宗皇帝走得早。先帝倉促繼位,也曾有北征心思,可惜……”
    母親果然是支持我的……英宗暗喜。
    孫太後回身,陽光下,眼角的幾條細紋在閃光,“不過我想問問你,你可曾親曆戰陣?”
    英宗搖頭,孫太後看著他,良久,“我先回了。”
    英宗看著母親遠去,“母親這是何意?”
    支持,還是不支持?
    英宗去尋王振,王振知曉後蹙眉沉思,良久後說:“太後娘娘其實是支持陛下的,不過有些擔心陛下從未領軍罷了。”
    “大明宿將多在京師,英國公張輔,成國公朱勇,皆是帥才。朕隻需坐鎮中軍,何來危險?”
    英宗唏噓道:“不過母親對我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呐!”
    “陛下,郕王殿下求見。”
    郕王急匆匆進宮,行禮後,英宗問:“你那兒子如何了?”
    郕王笑道:“臣正是進宮來謝恩的,說起這個還得多謝陛下。”
    “哦!”英宗問:“是太醫院的誰治好了孩子的病?”
    “不是禦醫,是……”郕王看了王振一眼,王振淡淡的道:“是有人抓住了邪祟。”
    英宗一怔,郕王心中微冷,知曉自己方才那一眼得罪了王振,趕緊說道:“陛下從宮中派去的侍衛抓住了一隻黑貓。”
    “黑貓?”英宗蹙眉,隨即點頭,“知道了。”
    他的後宮也不消停,一聽到黑貓,就知曉這裏麵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兒。
    “女人啊!”英宗忍不住歎息。
    郕王心有戚戚焉的道:“若非擔心被太後和陛下責罵,臣真想披發入山修道去。”
    “胡言亂語。”英宗板著臉嗬斥了小老弟一番,最後說:“朕一旦親征,京師得有人坐鎮。你最近莫要生亂子,免得被人抓到把柄。”
    郕王一怔,“是。”
    走出宮門,郕王看到一個年輕人正和一個侍衛說話,年輕人有些眼熟,好像見過。
    “殿下。”隨從牽著馬兒過來。
    郕王想到先前英宗的話,不禁搖頭,“這監國的事兒費力不討好啊!”
    英宗有兒子,輪不到他來做帝王。監國看似風光,等以後帝王猜忌,這便是個罪名。
    唐青和陳雄在一側講話,見到郕王後,唐青忍住了去碰瓷結緣的衝動,對陳雄說:“那些公子哥都想跟著陛下北上,不過,我卻不看好此行。”
    陳雄歎道:“家父敲打過我,說我最近操練懈怠了。我若是繼續偷懶,家父那邊……”
    陳彥難得關心他,若是陳雄依舊如故,楊氏吹一番枕頭風,估摸著陳彥就能把他當做是棄子。
    唐青知曉他的難處,思忖了一番,“要不,中庸吧!”
    不上不下。
    六十分萬歲。
    陳雄點頭,“對了唐兄,你為何不看好北征?”
    唐青眯著眼,仿佛在感慨古今,“英國公多少歲數了?”
    “好像七十有五了吧!”
    “大明唯一的帥才七十有五了,廉頗老矣,尚能飯否?”
    陳雄若有所思,唐青拍拍他的肩膀,“這一戰能打個平手就算是了得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成國公呢?”
    成國公朱勇,名氣也了得。
    唐青指指邊上的一堆破爛木箱子。
    隨即上馬而去。
    “哎!誰特麽亂丟東西?哪家的?”有小吏喊道。
    邊上的衙門中,一個門子抱著個木箱子出來,“這是廢物。”
    “廢物就擱在自家衙門裏集中處置,別丟出來占地方。”
    “廢物?”陳雄一怔,“唐兄的意思是……成國公是廢物?”
    土木堡之變中,朱勇的表現令後世讀史人大跌眼鏡。
    當初跟著成祖南征北戰的朱勇,竟然成了廢物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夏日睡覺是受罪,上班更是受刑。
    早上,唐青剛到衙門,就被李勇叫去了。
    李勇看著頗為富態,肚子腆著,負手而立,“小唐啊!”
    “李指揮。”唐青笑著。
    李勇指著牆壁上的字畫,說:“報效君恩,這是本官來兵馬司後寫的。”
    難怪字這麽醜……唐青讚道:“李指揮的字看著大氣磅礴。”
    李勇撫須,自得一笑,隨即板著臉,“最近各處錢糧緊張,戶部放話,讓咱們兵馬司少花用些。”
    “這不該啊!”唐青敷衍。
    “城外又來了一支大軍,戶部上下連上吊的心都有了。”李勇冷笑。
    唐青一怔,覺得英宗和王振此舉分明就是綁架。
    有本事你們就繼續反對親征,多反對一日,大軍嚼用就多一日。
    戶部上吊之前,定然會克扣各衙門的錢糧。
    朕若是無法親征,你等就等著喝西北風吧!
    唐青明白了李勇的用意,這廝不會關心下屬死活,他是擔心自己的收益。
    “下官這便去巡街。”
    等唐青走後,李勇把其他三人找來,罵道:“這都幾月了?西城治安最近很是不堪,上麵發話,再這般下去,嚴懲。”
    三個副指揮灰頭土臉的出去,麵麵相覷。
    “這是要錢。”常彬歎息。
    陳章華低罵:“錢錢錢,這特娘的就是個錢串子。”
    “趕緊吧!”李元看著有些歡喜,陳章華問,“老李你高興什麽?”
    李元說:“咱們的轄區大,且有錢人多。唐青的轄區看似也不差,可三法司在那,他可敢大張旗鼓的勒索治安費?這廝此次坐蠟了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富貴啊!就如毒藥。”
    唐青站在一家酒樓前,看著招牌,說:“掌櫃的何在?”
    夥計恭謹的道:“我家掌櫃病了,在家歇息。”
    “誰做主?”錢敏問。
    “沒人做主。”
    這是軟釘子。
    唐青連續走訪了十餘家,隻見到了三家掌櫃,但都是冷冰冰的,錢敏和馬聰威脅,他們便丟出身後靠山。
    有本事你動動試試。
    “我特麽真想打爆那張臉!”從一家青樓出來後,馬聰怒道。
    錢敏憂心忡忡的道:“唐指揮,咱們這半日一無所獲,李指揮那邊可不饒人呐!”
    唐青淡淡的道:“都渴了沒?”
    眾人點頭。
    “走,尋個地方乘涼。”
    尋個小酒肆,冰鎮醪糟喝著,醃豆子吃著,美滋滋。
    馬聰蹲在唐青身側,一口幹了醪糟,把碗遞給錢敏,錢敏瞪眼,馬聰握拳。
    罷了!
    錢敏給他倒了一碗醪糟。
    “唐指揮。”馬聰焦躁不安,“咱們的轄區就一個鹹宜坊,再有,三法司都在這,一旦下手狠了,都察院那些禦史便如狼群般的蜂擁而至。”
    錢敏順勢蹲在唐青另一側,“那三位副指揮都有自己的道道,輕車熟路。此次若是咱們收的錢最少……那三人會毫不猶豫的落井下石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唐青點頭。
    “那……”二人眼巴巴看著唐青。
    “聽說過一句話嗎?”唐青喝了口醪糟,微甜,微酸,很是可口。
    二人搖頭。
    “發動群眾。”
    唐青起身,“錢敏。”
    “小人在。”
    “召集鹹宜坊有名的混混,明日我有話交代。”
    “什麽名頭?”
    “何須名頭?”唐青殺氣騰騰,“來的便是朋友。不來的……別怪本官斷了他的活路!”
    消息散出去,鹹宜坊的混混們大嘩。
    “那個紈絝要怎地?”
    “惹惱了老子,背後套麻袋弄死他。”
    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混混說:“諸位,聽我一言。”
    眾混混看著他。
    老混混說:“他是官,咱們是賊。咱們都是靠見不得人的手段謀生。他若是斷了咱們的財路,天經地義。所以,不到最後關頭莫要撕破臉。明日且去看看再說。”
    “也好,先看看那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求雙倍月票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