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剛正不阿唐子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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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鄭宏扣下了西城兵馬司的人,消息傳出,多少人都在盯著侯府,盯著西城兵馬司的動靜。
    文官們摩拳擦掌,就等著抓到機會抓把柄。
    至於西城兵馬司,不過是雙方角力的道具罷了。
    工具人,多看一眼都是錯。
    一群人眼巴巴的看著侯府,沒想到……
    “鄭宏放人了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本想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,沒想到啊!”
    外界大失所望。
    錦衣衛中,馬順撫須,有些納悶,“鄭宏是改性子了?”
    鄭宏家醜不可外揚,唐青也不會主動宣揚此事。
    在這等大勢下,誰冒頭誰死。
    低調才是王道。
    鄭宏本擔心唐青會大肆宣揚,為唐氏造勢,沒想到唐青卻偃旗息鼓。
    “果然是唐繼祖的種,沒膽的性子一模一樣。”鄭宏阿Q一番,隨即陷入到和文官的撕逼大戰中。
    鹹宜坊中,文人們在各處聚會,慷慨激昂的聲討武人。
    他們人多,且嘴炮無敵,一時間,輿論紛紛轉向,大多數人都覺得武勳太過跋扈。
    “武勳跋扈,非大明之福,非陛下之福。”
    王振拿著奏疏,笑了笑,“輿論轉向了。”
    馬順弓著腰,“翁父,要不,咱們也造勢吧!”
    “人手何來?”王振問。
    “武勳家中奴仆無數,讓那些人去各處宣揚文官的無恥。”馬順覺得這是個妙計。
    “蠢材!”王振指指他,“知曉讀書人最擅長的是什麽?”
    “不知。”馬順對王爸爸很是老實。
    “讀書人最擅長的便是指驢為馬,顛倒黑白。你以為讀書讀了什麽?讀的是人心人性。”
    馬順一怔。,“翁父,不是說先賢教授的都是聖賢學問,那應當都是教人向善的吧!”
    “一個人學了善,卻要去爭名奪利,你覺著他學的善會變為什麽?”王振負手,想起了當年時光。
    “把善用去爭名奪利……那善不就是……虛偽的,那……那是一群偽君子!”
    “孺子可教。”王振當年曾教過書,久違的指點人的感覺讓他頗為愜意,他悠悠的道:“咱當年便是看穿了這一切,這才進了宮。”
    王振是自我閹割進宮,提及此事,他下意識的低頭,悵然唏噓。
    馬順說:“翁父,那外間輿論難道就不管了?”
    “造輿論,武人不成。”王振搖搖頭,“不過再多輿論,也不及陛下一道旨意。”
    馬順笑道:“是了。”
    “先不急。”王振說:“此次文武之爭,什麽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。咱想看看,這最後都還有誰!”
    馬順回到錦衣衛,當即令人去傳話,讓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來議事。
    唐青來的最晚,進來後,西城兵馬司指揮王立祥說:“唐指揮是個大忙人呐!”
    ——錦衣衛馬同知都沒你忙。
    這個眼藥上的好!
    時機恰到好處。
    馬順眸子裏多了些陰鬱之色。
    唐青說:“先前有人在鹹宜坊集會,說是要叩闕,本官剛處置完畢。”
    馬順心中一緊,“是誰?”
    若真的發生了叩闕的事兒,王爸爸能用鞋底抽死他。
    “是幾個文人,喝多了說什麽當下朝中皆是佞臣,野有遺賢,當叩闕讓君父知曉……”
    原來是牢騷……馬順鬆了一口氣,王立祥笑道:“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?”
    我吃你家米了……唐青看了王立祥一眼,說:“上麵吩咐盯緊各處輿論,及時妥善處置。叩闕之事看似牢騷,可許多事兒誰知道呢?我等執掌京師治安,本官以為,當秉承一個念頭……”
    “什麽念頭?”有人問。
    唐青說,“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防患於未然。”
    “說的好!”這話堪稱是經典,馬順越看唐青越順眼,“這話你等當牢記,奉為座右銘。”
    幾個指揮使都是老前輩,卻被唐青這個代理指揮被壓了一頭,心中別提多難受了,還得低頭表示認可。
    唐青突然說:“王指揮撇嘴作甚?對馬同知不滿?”
    臥槽尼瑪唐青!
    王立祥暗怒,趕緊解釋,“馬同知,下官嘴裏長了火瘡。”
    馬順盯著他,“看著自己的轄區,別生事。否則……錦衣衛大獄便是為你等而設!”
    “是。”王立祥汗流浹背。
    馬順若是要弄他易如反掌。
    王立祥偷瞥唐青,眼神凶狠,唐青笑吟吟的準備開口,王立祥被嚇的趕緊低頭。
    “馬同知,如今鹹宜坊中的文人大多都參與了此事,聲勢浩大,下官最近四處巡查,怕是不得空……”
    王立祥不禁愕然,心想馬順乃是王爸爸的心腹走狗,令權貴百官膽寒的強人,但凡有機會和馬順套近乎,誰會放棄這個機會?
    馬順剛表現出了對唐青的讚賞之意,這時候唐青卻主動疏離。
    這廝是傻了還是傻了?
    馬順本想看看能否把唐青拉過來,作為自己的心腹,沒想到卻被婉拒。
    他剛想發怒,卻突然笑道:“本官知曉你剛正不阿,罷了,最近你多盯著西城就是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唐青告辭。
    晚些各自散去,王立祥納悶的道:“馬同知這是改性子了,不吃人,吃素?”
    按照他的理解,馬順被唐青掃了麵子,就該當即出手。
    走在前麵的北城兵馬司指揮劉欣然說:“唐青曾說,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這等人眼中隻有公事,豈會軟了膝蓋獻媚誰?”
    這話暗諷王立祥,王立祥卻沒有察覺,他一拍腦門,“這官場上何時能有此輩容身之地了?”
    君子存身艱難,故而曆史上能看到許多正直的人主動退出官場,不是清高,而是官場的氛圍和他們的秉性格格不入。
    唐青的人設是剛正不阿,所以當他表現出了這種特性時,就是在提醒眾人:我是剛正不阿唐子昭。
    馬順雖然跋扈,可也不會和一個有利於自己的人較勁,至於什麽剛正不阿,隻要這份剛正不阿不涉及到馬順,管他屁事。
    正邪從來都不是涇渭分明,更多時候是以利益來決定自己的立場。
    當下唐青執掌西城兵馬司,便是馬順的夥伴。
    王立祥沒弄清這一點,所以被唐青輕鬆弄了個灰頭土臉。
    唐青在鹹宜坊巡查,晚些尋了家酒樓進去歇息,吩咐人把附近混混頭目找來。
    “見過唐指揮。”
    幾個混混頭目見到唐青,恭謹的就如同見到了親爹。
    “那些讀書人可有動靜?”唐青問。
    一個混混頭目說:“小人先前得知,有一群讀書人準備去堵截武安侯。”
    “堵截?”唐青一怔。
    “武安侯最近頻頻夜出,那些讀書人挑選了一些健仆,準備堵住武安侯叫罵。”
    激將法嗎?
    唐青沉吟著,幾個混混頭子相互使眼色,但誰都不敢動。
    剛開始唐青用利益來驅使兩坊混混和百姓,讓這些人心生輕視之意。
    混混就如同異族,隻服打。至於好處,你給的越多,他們越輕視你,乃至於覬覦你的家底。
    封二之死宛若一記驚雷,震撼了整個鹹宜坊混混圈。
    原來唐青那廝不隻是會給好處,還特麽會殺人啊!
    殺雞儆猴便是這個味兒。
    “此事盯著,有變動及時來報。”唐青擺擺手,混混頭目們告退。
    陳駿隨即走進來,“大公子。”
    “嗯!”唐青以手扶額,看著自己的大掌櫃,“最近如何?”
    “不錯。”陳駿眼有憂色,“如今京師暗流湧動,以西城為甚。大公子若是不小心……以我之見,大公子不如舍棄了京師,先去福建一陣子,伺機而動。”
    “老陳,你的心思我知。”唐青也想去福建,依靠外祖陳八仙的雄厚資本,他可以打造一支船隊,帶著人馬出海,打出一片新天地。
    但此刻的海外拓荒太特麽艱難了,他又不是方醒,有倉庫做底子,去到哪都能快速崛起。
    要想在海外立足,乃至於雄踞海外,從白手起家開始,沒有二三十年,壓根不可能。
    而其中要經曆無數危機,但凡一次無法度過,就會身死道消。
    所以,唐青放棄了這個想法。
    如今他身為代理指揮,時間安排靈活多了。午後,唐青便尋個由頭回家。
    美婦人的門沒開,唐青有些意外,“今日沒有媒婆登門?”
    馬洪說:“小人聽說昨日有人半夜來敲韓氏的門,韓氏不敢開門,便哀求了半晌,後來還是巡查的火夫聞聲趕來,那人才跑了。”
    “寡婦門前是非多。”唐青說道。
    “不過大公子,那韓氏頗為水潤呐!您身邊不正好缺一個暖被子的嗎?”狗腿子搖身一變,就成了拉皮條的豪奴。
    唐青搖搖頭,他不是陳雄,小妾好幾個。
    他也不是正人君子,不過當下沒心思考慮這些罷了。
    和冷兄一起聯床夜話豈不更有趣?
    “大哥!”
    唐幺幺準備出門,見到唐青便衝出來,“大哥,我要去逛街,你去不去?”
    唐青搖頭,看到了隨後的韓氏。
    韓氏蹙眉道:“幺幺上車!”
    “娘!讓大哥也去吧!”唐幺幺央求,韓氏不滿,“怎地,和娘一起出門不好?”
    唐幺幺嚷道:“娘,大哥比你舍得花錢。”
    唐青默默進府。
    身後,韓氏惱怒的走向唐幺幺。
    “娘,大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