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綰綰挑了挑眉，回了他一個字。
    【滾。】
    那邊幾乎是秒回。
    【你這人怎麽……算了，昨天那老頭沒把你怎麽樣吧？】
    老頭？
    也是，昨天鬧得那麽大，按蘇正國對林薇薇的疼愛程度，估計全市都等著看自己的笑話。
    蘇綰綰想了想，幹脆打開前置攝像頭，將光線調整到最能凸顯臉上傷痕的角度，對著自己高高腫起的半邊臉拍了張照片，什麽都沒說，直接發了過去。
    季晨估計得氣炸了。
    果然，下一秒季晨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    蘇綰綰毫不猶豫地掛斷，拉黑。
    還沒等她把手機放下，又一個電話進來了。
    溫景然。
    蘇綰綰接了起來，開了免提，隨手扔在桌上。
    “喂，景然哥哥。”
    聲音又甜又軟，聽得對麵的蘇正國和林薇薇同時皺起了眉。
    “綰綰，早。昨晚睡得好嗎？心髒還有沒有不舒服？”溫景然溫潤的嗓音從聽筒裏傳來。
    “不太好呢，”蘇綰綰拿起牛奶杯抿了一口，歎了口氣，狀似無意地說，“昨晚做了個噩夢，嚇醒了。而且，今天早上起來，臉好疼啊。”
    她話音剛落，蘇正國就發出一聲咳嗽，眼神淩厲地掃了過來。
    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。
    “臉疼？”溫景然的聲音沉了些，那份溫和變薄了，“怎麽回事？”
    “沒什麽啦。”蘇綰綰輕描淡寫，眼神飄向蘇正國，“可能就是睡覺不老實，壓到了吧。”
    蘇正國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岔開話題，就聽見溫景然輕笑了一聲。
    “是嗎？我不信。”他語氣依舊溫柔，“綰綰，開視頻，我看一下。”
    “溫醫生工作那麽忙，這點小事就不要麻煩他了！”蘇正國終於忍不住，厲聲插話。
    蘇綰綰像是被嚇了一跳，一副為難又順從的表情，對著手機說：“景然哥哥，爸爸說得對，我沒事的，就是……”
    “綰綰，”溫景然直接打斷了她，“聽話。”
    蘇綰綰一副為難的表情，拿起手機切換成視頻通話。
    攝像頭先對著蘇正國那張鐵青的臉晃了一下，才切換成前置，轉向自己。
    鏡頭裏，巴掌大的小臉上紅腫的指印觸目驚心。
    溫景然那邊的背景像是在醫院的辦公室，看到她臉的瞬間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，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陰冷的戾氣。
    “被打了？”
    “都說了是……”
    “綰綰，”溫景然的聲音終於染上了一股寒意，“別跟我撒謊。是不是蘇先生？”
    蘇綰綰低下頭，不說話了。
    這副默認的姿態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    溫景然歎了口氣，再開口時，語氣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溫柔，“在家等我，我馬上就到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便掛了電話。
    蘇綰綰放下手機，又拿起一片吐司，心情頗好地抹著果醬。
    瘋狗咬瘋狗，多精彩。
    “你這個逆女！”蘇正國猛地一拍桌子，“長本事了是吧？學會找外人來告狀，來給你撐腰了？我們蘇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！”
    蘇綰綰抬起眼，舔掉刀尖上的一點果醬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：“我可什麽都沒說。”
    “你還敢頂嘴！”
    蘇正國氣得渾身發抖，指著她，“溫景然是你的醫生！你把他當成什麽了？你拿來對付你親生父親的刀嗎！你非要把這個家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是不是！”
    “爸爸，您別生氣，姐姐她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    林薇薇又開始扮演她的貼心小棉襖，眼眶紅紅地站起來勸架。
    蘇綰綰懶得看她演戲，手機在這時又響了起來。
    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是傅斯年。
    蘇綰綰；“……”
    他們都這麽閑嗎？
    接通電話，蘇綰綰沒開口。
    “怎麽不說話？”傅斯年冷冽的嗓音傳來。
    蘇綰綰帶著笑意說：“在想，你是不是算好時間，等我吃完早餐才打來的。”
    傅斯年沒理會她的玩笑，“臉怎麽回事。”
    不是疑問句，是陳述句。
    蘇綰綰愣了一下，隨即反應過來。
    溫景然。
    肯定是那個斯文敗類告的狀。
    明明把傅斯年視作頭號競爭對手，卻主動將英雄救美的機會拱手相讓，借刀殺人。
    溫景然想借傅斯年收拾蘇正國，順便把蘇家的水攪得更渾。自己則可以置身事外，繼續扮演那個溫柔體貼、永遠在她身邊的“景然哥哥”。
    蘇綰綰心裏大呼陰險。這群男人，一個比一個瘋，也一個比一個精。
    她還沒想好怎麽回答，傅斯年又開了口，聲音比剛才更冷了。
    “蘇正國打的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開門。”
    “什麽？”
    蘇綰綰沒反應過來。
    “我在你家門口。”
    蘇綰綰“騰”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，跑到窗邊往外看。
    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正靜靜地停在別墅大門外。
    他什麽時候來的？
    不等她細想，別墅的門鈴響了。
    女傭小跑著去開門，傅斯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，逆著光走了進來。
    他一進門，整個客廳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。
    視線越過所有人，直接落在蘇綰綰臉上。
    當親眼看到那個刺眼的巴掌印時，傅斯年周身的氣壓低到了極點。
    蘇正國也站了起來，看到傅斯年，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    “斯年，你怎麽來了？也不提前說一聲……”
    傅斯年看都沒看他一眼，走到蘇綰綰麵前，抬起手用指腹碰了碰她紅腫的臉頰。
    “疼嗎？”
    蘇綰綰搖搖頭，主動拉住他的手，想把他往餐廳那邊帶。
    “你還沒吃早飯吧？我讓廚房……”
    “誰給你的膽子。”
    傅斯年打斷她，終於側過頭，看向了蘇正國。
    蘇正國被他看得背脊發涼，強撐著解釋，“斯年，你別誤會，我教訓孩子罷了，綰綰她……”
    “你打了我的人。”
    傅斯年開了口，鬆開蘇綰綰，一步一步走向蘇正國。
    “蘇董事長，你是不是覺得，我傅斯年的人，是你可以隨便動的？”
    他停在蘇正國麵前，比他高出半個頭，壓迫感十足。
    “給你兩個選擇。”
    “一，你自己打回來，打到我滿意為止。”
    “二，”傅斯年頓了頓，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波瀾，“我幫你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