輸了。
    他不僅輸掉了比賽，還輸掉了一切。
    尊嚴、未來、戰隊。
    當著所有人的麵，對著那個跟別人卿卿我我的女人，叫三聲“主人”。
    然後像條喪家之犬一樣，滾出這個他視之為家的地方。
    殺人誅心不過如此。季晨寧願死，也不想開這個口。
    傅斯年見他遲遲沒有動靜，眉峰微斂，語氣裏透出幾分不耐，“輸不起？”
    顧淮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，笑嘻嘻地搭腔：“哎，少年郎，別逞強，喊聲主人當吃糖。對著這麽漂亮的姐姐，美死你了。要不……弟妹你行行好，讓他鑽你懷裏偷偷叫？我們保證不聽。”
    這不說還好，一說，季晨氣得眼前都發黑。
    什麽仰望追趕的雲巔，狗屁！跟他們都是一丘之貉！狼狽為奸！
    “不用！我願賭服輸！”
    季晨一腳踹開椅子，幾步走到蘇綰綰麵前，嘴唇張張合合幾次，就是說不出來。
    蘇綰綰悠哉地坐回沙發上，晃著一雙白皙的小腿，也不說話。
    ［係統，你說他是準備叫還是準備鬧？］她在腦海裏問。
    【叮！根據目標人物季晨的性格模型分析，其開口的概率為98.7%。剩餘1.3%是他當場猝死的可能性。】
    蘇綰綰：“……”
    你還挺幽默。
    “……主人。”
    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突然響起，蘇綰綰掏了掏耳朵，一臉茫然。
    “你說什麽？這訓練室隔音太好，我沒聽清。”
    季晨眼睛都氣紅了，死死地瞪著她。
    這個女人！她就是故意的！
    “蘇綰綰！”
    “嗯？”蘇綰綰歪了歪頭，一臉無辜，“怎麽了？”
    她轉向傅斯年，拉著他的衣袖撒嬌，“斯年，你看他，他好凶啊，他想耍賴。”
    傅斯年很配合地冷下臉，“看來，你不僅遊戲打得爛，人品也不怎麽樣。”
    顧淮抱臂看戲，嘴裏嘖嘖有聲：“別這麽說嘛，年輕人，沒受過什麽毒打，人生嘛，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……”
    昨天還好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，今天就被盤成這樣。
    陳教練和戰隊的隊員們心裏都不是滋味，卻屁都不敢放一個。
    季晨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氣炸了，瞪著蘇綰綰，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。
    可蘇綰綰隻是笑吟吟地看著他。
    最終，季晨還是敗下陣來。
    “主人！”
    “主人！”
    “主人！”
    一聲比一聲響，一聲比一聲悲憤。喊完了，季晨撲回椅子上，雙手抱著頭，臉埋進臂彎裏，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    顧淮湊到季晨身邊，賤兮兮的蹲下身子，腦袋探過去，發出一聲誇張的驚歎：“喲，真哭啦？珍珠都沒你這麽能掉的。”
    傅斯年對此毫無興趣，拉著蘇綰綰的手準備離開，“我的懲罰結束了，至於滾出戰隊……”
    他掃了一眼那個趴在桌上顫抖的小子。
    “就看我未婚妻的心情了。”
    蘇綰綰剛想開口說點什麽，傅斯年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。
    他鬆開蘇綰綰，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。
    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，傅斯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，周身的氣場變得愈發冷冽。
    “知道了，我馬上過去。”
    他掛斷電話，快步走回蘇綰綰身邊，“有點事，要先走一步。”
    蘇綰綰應了一聲。
    她知道什麽該問，什麽不該問。
    “你跟我一起走。”
    “不要。”蘇綰綰搖了搖頭，指了指還趴在桌上的季晨，“我這裏還有點事沒處理完呢。”
    開玩笑，她好不容易才把這小狼狗的傲氣打掉，現在正是收服他的最佳時機，怎麽能走？
    傅斯年臉上那點殘存的溫度也消失了，“蘇綰綰。”
    他連名帶姓地叫她，顧淮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麵，嘴裏還“嘖”了一聲。
    這是要上演一出“我的地盤我做主”的戲碼？
    夠膽。
    蘇綰綰主動拉住傅斯年的手，又開始哄，“斯年，你別生氣嘛。他可是我花了大價錢簽回來的王牌選手，是我未來的搖錢樹。現在被你這麽一嚇，萬一嚇傻了，以後打不了比賽了，那損失的還不是你的錢？”
    傅斯年擰著眉，沒說話。
    蘇綰綰見他有所鬆動，再接再厲，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，“我的，不就是你的嗎？我這是在替你守著家業呢。”
    傅斯年被她這套歪理說得噎了一下。
    全是狡辯，又好像有點道理。
    “就你歪理多。”
    傅斯年冷哼一聲，算是鬆了口，低頭看了一眼腕表，也確實沒時間再跟她耗下去。
    “給你半個小時。處理不完，我就讓顧淮把他從這裏扔出去。”
    蘇綰綰喜笑顏開，立馬踮起腳尖，主動湊上去，“吧嗒”一口在他臉上親了一下。
    傅斯年看著她近在咫尺的，泛著水光的紅唇，鬼使神差地低下了頭。
    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他已經含住了那片唇輾轉廝磨。
    蘇綰綰的眼睛猛地睜大。
    臥槽！
    這狗男人來真的？！
    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，顧淮吹了聲響亮的口哨。
    季晨剛止住的眼淚，一抬頭又看到那張剛才還對自己頤指氣使的紅唇，被另一個男人堵了個嚴嚴實實。
    欺人太甚！氣死人了！
    那邊傅斯年鬆開了她，指腹摩挲了一下她被吻得紅腫的唇，終於滿意了。
    “就半小時。”
    蘇綰綰舔了舔發麻的嘴唇，心裏把傅斯年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，推著傅斯年就往外走，“知道了知道了，你快去忙你的吧，別讓你的小弟等急了。”
    傅斯年被她推得一個踉蹌，擰眉道：“再敢推我一下試試。”
    蘇綰綰嬉皮笑臉的，衝著傅斯年揮了揮手，“怕你著急，路上小心哦。”
    傅斯年最後看了她一眼，這才轉身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訓練室。
    顧淮走到蘇綰綰身邊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，“可以啊，禦夫有術。”
    “一般一般，全靠同行襯托。”
    蘇綰綰謙虛地擺擺手，目光落向了那個角落。
    該哄那條不聽話的小狼狗了。
    唉。
    她可真忙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