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你問我為什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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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這小鎖上有閻王一脈的圖騰,雖然細小,但我絕不會認錯。”
    穆言諦聞言,眸光微凜,而後接過了德仁喇嘛手中的平安鎖,仔細觀察了一番,確實有藏海花紋樣的圖騰。
    “那人叫什麽名字?”
    “張啟靈。”
    “張家族長...”穆言諦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昔年那個被張家人帶走的孩子:“是他。”
    德仁喇嘛說道:“穆族長認識?”
    穆言諦摩挲了兩下那把平安鎖:“不熟。”
    “需要我去回絕他嗎?”
    “不,你讓他到藏海花山穀穀口找我。”
    穆言諦倒是想看看,那孩子經過張家訓練,成長到怎樣的地步了。
    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
    禪房內,張啟靈聽見屋外的腳步聲瞬間睜開了眼眸,眸中清明一片,沒過一會就見德仁喇嘛回來了。
    “有消息了?”
    德仁喇嘛點了點頭:“還請施主移步藏海花山穀穀口,到了那裏,自會有人幫您解惑。”
    張啟靈聞言站起了身:“帶路。”
    “跟我來。”
    德仁喇嘛將其帶到了一個路口處便停下了腳步。
    張啟靈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。
    “剩下的路,得施主自己走,貧僧就不過去了。”德仁喇嘛行了個僧禮:“阿彌陀佛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張啟靈順著德仁喇嘛所指的方向,徑直走了進去。
    這還沒到穀口呢,他就遠遠的瞧見了一道身著白色藏袍的身影。
    寒風拂過,吹動了二人的衣角。
    穆言諦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停,才悠悠的轉過了身。
    二人對視,一眼萬年。
    張啟靈在看到這人的第一眼,便有種想要與之親近的感覺。
    但他並沒有忽略他周身的危險氣場。
    他好像,並不喜歡他。
    穆言諦透過張啟靈的眉眼,仿佛看到了那個沉睡於藏海花山穀內的姑娘:“你和她真像啊。”
    本該滿是溫情的話語,從他嘴裏說出來,卻聽的人通體冰寒。
    “你認識我母親。”張啟靈篤定。
    “隻要你能從我手底下過百招,我就告訴你。”穆言諦沒有召出長槍,顯然是準備肉搏。
    張啟靈垂眸思慮了片刻,果斷朝著穆言諦發起了猛烈的攻勢。
    穆言諦微微偏了一下腦袋,便避過了迎麵而來的拳風,隨手抓住了張啟靈的手臂,將其給反摔了出去。
    張啟靈在空中扭轉了方向,腳向下一蹬,又朝著穆言諦攻去。
    二人速度極快,招招狠厲,拳拳到肉。
    不過半盞茶的功夫,便已經過了百招。
    張啟靈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,抬手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跡,執拗的說道:“現在,告訴我。”
    穆言諦淡淡的掃了他一眼,再次在心中歎道:煩死了,這樣好的天資,怎麽就便宜了張家呢?
    “你的母親名叫白瑪,乃是我閻王一脈,血脈最為純淨的姑娘。”他頓了頓:“在她十五歲的時候,我將她選定為了獻祭給閻王的祭品...”
    張啟靈皺起了眉頭,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他講了下去。
    “正逢我悉心研討佛法之際,她愛上了一個外族人,也就是你的父親,張拂林。”
    “張拂林明知張家本家人不可與外族通婚,卻仍舊犯下禁忌,利用花言巧語騙著白瑪生下了你,還帶著你們母子二人在獻祭當天逃離墨脫。”
    “於是,這件事驚動了我,為了獻祭儀式不被破壞,我抓回了白瑪,親手將她送上了祭台。”
    穆言諦沒有告訴張啟靈,他計算過,如果不是生育的緣故,單隻一個獻祭,白瑪根本不至於奄奄一息,也不至於沉睡那麽久。
    四肢折斷,失去點血,再怎麽說,兩三年也就養好了...
    “為什麽?”張啟靈頭一次感覺到了恨。
    “為什麽...嗬,你問我為什麽?”穆言諦輕歎了一聲:“你知道那場獻祭一旦失敗,會給閻王一脈留下怎樣的禍端嗎?”
    “你不知道。”穆言諦的眸中滑過一抹寒意:“張拂林差點就害了閻王一脈全族...”
    “若不是當年白瑪以命相逼,你早就死在我手裏了,而不是放任張拂林帶走了你,不過,我雖沒有收拾張拂林,可他仍舊死在了自家人的手中...”
    張啟靈攥緊了拳:“她在哪?”
    穆言諦直言:“就在我身後。”
    張啟靈將視線從穆言諦的身上移開,落在了他身後的山穀入口,當即蓄力想要往裏衝,卻輕而易舉的被攔了下來。
    “讓我見她。”
    “憑什麽?”
    張啟靈執拗的說道:“讓我見她。”
    穆言諦平靜極了:“可以啊,打贏我,我就讓你見她。”
    他絕不會讓張啟靈進去攪和了白瑪的療傷,也不屑於和張啟靈解釋。
    穆言諦對這個孩子的厭惡程度,不比張拂林低。
    二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搏。
    然後...
    張啟靈被按倒在了藏海花花海中。
    “咳咳...”
    “小孩,別不自量力了,現在的你弱得很,回張家再練幾年吧。”
    張啟靈掙紮的爬了起來:“我不會放棄的。”
    穆言諦注意到了張啟靈的身上有天授波動的痕跡:“話別說太早,等你踏出墨脫地界,還記不記得今日之事都得另說。”
    張啟靈看了一眼穆言諦,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山穀:“我絕不會忘,總有一天,我會打敗你。”
    “是麽?”穆言諦沒有錯過張啟靈眸中的恨意:“那你可得永遠記住這個感覺了。”
    張啟靈轉過身正欲走,卻被喚住。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    他不解轉頭。
    “這個還你。”
    穆言諦從懷中摸出了那把銀質平安鎖,微微用力,那平安鎖便朝著張啟靈投擲而去。
    張啟靈接住了平安鎖,原路返回,在禪房中修養了幾日,用黑金古刀刻了個石像,就離開了墨脫。
    如穆言諦所料的那般,他剛踏出墨脫地界,便遺忘了一切。
    可當他將手撫上那枚掛於頸上的平安鎖時,被遺忘的記憶又如潮水般湧回了腦海中。
    穆言諦在他的心中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,而這顆種子,將會伴隨他至天授完全失效那天。
    “阿彌陀佛。”目睹一切的班禪上師走到了穆言諦的身邊:“言諦,你這又是何苦呢?”
    明明是親人,非得整得跟仇人似得。
    “他是張家族長,他的身上沒有閻王血脈。”穆言諦隻一句話,就斬斷了他們之間的親緣。
    班禪上師歎息:“都是孽啊。”
    他認為這二人之間的誤會得等到白瑪蘇醒的那天才能解了。
    穆言諦擺手:“別在意那麽多,我們回去探討佛經吧。”
    “也罷。”班禪上師放棄勸說。
    “剛才我們探討到哪了?”
    “好像是...”
    二人的身影遠去。
    雪山下,張啟靈握緊了手中的平安鎖,遙遙回望後,身影沒入了風雪中,踏上了新的征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