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貓雙目圓睜，略有些不解。
    那隻老鼠十分溫順，肚子極為鼓脹，甚至拖到了地麵。它擺弄了一下爪子，嗅了嗅麵包碎，猶豫地叼起了一塊，然後滑溜溜地從3號、4號旁邊愉快溜走，迅速消失在黑夜草叢裏。
    這太奇怪了。
    李真目不轉睛，大氣不敢喘一下，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觀察兩人的情況。
    3號精壯幹練，一身腱子肉格外突出，隻是走起來好像有一些障礙，膝蓋可能有陳舊傷，呈現黑棘樣狀態。至於裝備，他手持弓箭，背上掛著弓箭筒，背包裏似乎也有不少東西。
    4號外表溫柔，頭發幹淨利落，手裏緊握著一把鉗子，裸露的胳膊顯得有些猙獰，好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。
    “玉，先找其他地方。”3號的聲音低沉。
    4號沒有出聲回應，而是快速在手裏比畫著什麽。
    這是……手語？！
    李真心頭一凜。
    過了片刻，兩人才完全消失在李真和藍貓的視野之中。
    “這……什麽情況。”李真幹脆地切入正題。
    藍貓揉了揉眉心，疑惑出聲：“我沒懂，手牽手？3號和4號以前就認識？還是，短短一天就發展出了感情？”
    李真噎住，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，才忍住沒笑出聲來。
    不論怎樣，3號、4號這副模樣，隻能說明結盟無疑，並且兩人間具有遠超常人的信任。
    李真頂住心理壓力，繼續說道：“4號是啞巴？我沒看懂那是什麽意思，你看得懂手語嗎？”
    藍貓搖頭道：“我第一次見到4號，這確實是標準手語。我看到她比畫了一個‘我’字，但確實不明白完整意思。”
    疑團暫時無法解決，遂擱置一旁，李真轉而詢問：“藍貓，噬肉老鼠吃撐了就完全不攻擊了？”
    “還有，我覺得很奇怪。你看，3號的膝蓋、皮膚，他還說老鼠是‘朋友’。”
    “我覺得……3號以前可能是礦工，不能和他在礦洞戰鬥，我們沒有優勢。”
    李真曾在科普讀物中多次看到過，老鼠有“礦井守護神”之稱的說法。在黑暗的礦井裏，有老鼠，就代表安全。相較資本的無情，老鼠感知到瓦斯泄露或坍塌前兆時，甚至會主動帶著礦工逃離礦井。
    因此，許多礦工喜歡刻意投喂老鼠，這是他們的吉祥物、警示器，以及真正的好朋友。
    也許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，讓3號沒有動手攻擊畸變老鼠，反而投喂並稱它為“好朋友”。
    當然，這也隻是李真單方麵的推測。
    藍貓點頭道：“噬肉老鼠是飽腹狀態。紅山市是聯邦虹石礦產重鎮，3號確實——十有八九就是紅山市的礦工。”
    “黃雀，我們不要在夜晚對上3號。他們那種人……在純粹依靠體力和感知的黑暗環境裏浸泡太久，早就醃入味了。我們這些人……做不到。”
    藍貓下頜微抬，語氣帶著上揚的調調。
    李真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深深地看了一眼藍貓。她壓下心中那點不適，著眼更為緊迫的問題。
    “再休息休息，等到深夜。我們就出去尋找11號，先搞到點武器。不然，對上3號、4號，那就是待宰的羔羊。”
    聽到這，藍貓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算計，指向樓下的水叢。
    一大一小的再生蠑螈緊緊貼在一起。
    “那兩隻再生蠑螈，或許能幫我們一個大忙。”藍貓說道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時間過得飛快，一下到了下半夜。
    夜色濃稠，將醫院完全吞噬。
    李真輕輕推醒藍貓，說道：“我看到11號了，在那兒！過去了！”
    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功夫！
    11號寸頭男左手持一把長斧，右手踹兜，正朝著兩人的醫院樓棟裏行進。他左顧右盼，好像在警惕著周圍的動靜。
    突地，11號寸頭男毫無征兆地朝天台望了一眼，讓李真和藍貓緊張不已，連忙低下勘察的頭。幸虧夜色陰沉、天台沒有燈光，下方的人幾乎看不清天台的具體情況。
    李真的心髒怦怦作響，她與藍貓商量道：“我有一個想法。”
    “我們給11號寸頭男來個甕中捉鱉。你看，他就一個斧頭，目測沒有其他遠程武器。一個人誘導他上樓到密閉空間，一個人引誘再生蠑螈，匯合到一起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完全可以借助信息差讓11號死於再生蠑螈之下，而不費吹灰之力。”
    藍貓捏著刀片，蓄勢待發，“我更懂再生蠑螈的生物特性，我去負責引誘蠑螈。你來刺激、引誘11號。”
    李真比畫了一個“OK”，補充道：“第一目標地點，二樓的茶水間，你看可行嗎？”
    醫院二樓的茶水間，位於拐角處，空間狹小，屬於密閉空間，除了一扇窗戶和門以外，沒有任何通向外麵的位置。最重要的是，茶水間裏麵七零八落，11號極易絆倒，方便李真兩人行動。
    藍貓沒有異議，直接點頭道：“注意安全，黃雀。順利活著，最後一對一。”
    兩人融入黑暗，就此別過，分頭行動。
    藍貓順著牆壁上的輸水管道，直接下到地麵。
    李真則摸黑下樓。她左手持匕首，右手拔出針管，借助「摸魚雷達」警惕著周遭的一切環境。
    她能搞到11號寸頭男的武器一次，也能再成功幹掉他一次！
    李真給自己鼓著氣，舒緩緊張情緒。
    黑夜靜悄悄的，醫院樓棟裏所有的燈光都是壞的。李真隻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、呼吸聲，就連它每次落腳、抬腳的聲音，都被她盡力控製。
    她就像黑夜裏出來覓食的猛獸，準備對準目標，一頓暴擊！
    五樓……
    三樓……
    ……二樓！
    李真聽到了左邊的樓梯處傳來的腳步聲，粗壯、野蠻、孔武有力，那步頻、重度，正如昨日一般。
    右邊直行五十米，便是茶水間！
    李真做好萬全準備，憑空嗬斥一聲：“是你嗎，手下敗將？垃圾11號？”
    這一聲如平地驚雷，在空曠的樓道裏回響，惹得對麵的腳步聲一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