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時間轉瞬即逝。
    辰時未到，青垣城中心廣場已是人山人海，聲浪鼎沸。數以萬計的修士和看客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，空中甚至懸浮著幾件飛行法器，上麵站著氣息強橫的觀禮者。
    廣場東、南、北三座高台之上，古劍宗、百草門、天符閣的旗幟迎風招展。各宗長老及弟子已然就座，氣息連成一片，威壓籠罩全場，令人心生敬畏。其餘幾個小宗門的高台則稍顯冷清。
    林凡準時抵達，驗過玉牌後，被古劍宗的執事弟子引到北麵高台下的一片特定區域等候。這裏已經聚集了數千名通過報名、準備參加考核的年輕修士，個個神情緊張，摩拳擦掌。
    林凡目光掃過人群，看到了不少氣息不弱的麵孔，煉氣五六層的比比皆是，甚至還有幾個達到了煉氣七層！競爭之激烈，可見一斑。
    他也看到了趙清遠。趙清遠被一群衣著光鮮的年輕修士簇擁著，談笑風生，顯得格外醒目。他似乎察覺到了林凡的目光，視線掃了過來，在林凡那普通的衣著和煉氣四層的修為上停留了一瞬，閃過一絲輕蔑，便不再關注。顯然，他並未將眼前這個“普通散修”與那日小巷中的人聯係起來。
    林凡樂得如此，默默站在人群邊緣，閉目養神，調整呼吸。
    辰時正刻，咚的一聲鍾響，全場驟然安靜下來。
    隻見古劍宗高台上，那位懷抱長劍的邋遢老者——清虛長老，懶洋洋地站起身，打了個哈欠。
    “咳咳…”他清了清嗓子，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，“老夫古劍宗清虛，負責此次招新。廢話不多說，第一關，測靈根。”
    他指了指高台前方早已布置好的三塊高達丈許、晶瑩剔透的“測靈碑”。
    “爾等依次上前，將手按在碑上，全力輸入靈力即可。測靈碑自會顯示爾等靈根屬性和品階。單靈根優異者，雙靈根上佳者，三靈根尚可者，四靈根、五靈根…嗯，自己看結果吧。”
    規則簡單粗暴，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，有人自信滿滿，有人忐忑不安。
    靈根資質，幾乎是修仙之路的起點，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未來的成就。這一關，注定要刷下大部分人。
    “開始吧。”清虛長老揮揮手，重新坐回椅子，似乎對這場麵興趣缺缺。
    古劍宗的執事弟子立刻開始唱名，被叫到號碼的修士緊張地上前，將手按在測靈碑上。
    刹那間，測靈碑光芒大放，浮現出不同的顏色和光帶，代表著不同的靈根屬性和純度。
    “李四，金、木、土三靈根，下品！”“王五，水、火雙靈根，中品！不錯！”“錢六，金、木、水、火四靈根，雜品！淘汰！”……
    結果當場宣布，有人歡呼雀躍，有人如喪考妣，人生百態，盡顯於此。
    林凡默默觀察著。大部分都是三靈根、四靈根，雙靈根已經算是佼佼者，至於單靈根（天靈根），半天都沒出現一個。
    “快看！趙家公子上了！”人群中忽然一陣騷動。
    隻見趙清遠從容不迫地走到測靈碑前，微微一笑，將手按了上去。
    嗡！
    測靈碑猛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，其中夾雜著些許土黃色，一道粗壯的金色光柱和一道稍細的土黃色光柱衝天而起，交相輝映！
    “趙清遠，金、土雙靈根！金靈根上品！土靈根中品！”執事弟子高聲宣布，聲音中也帶著一絲驚訝。
    上品金靈根！這可是極好的劍修苗子！
    台下頓時響起一片驚呼和羨慕之聲。高台上，幾位古劍宗長老也微微頷首，露出滿意之色。趙清遠麵帶得色，傲然走下台，享受著他人的注目禮。
    林凡麵色平靜，心中卻微微一沉。雙靈根，還是上品主靈根，這趙清遠的天賦確實驚人。
    考核繼續。
    又過了許久，終於輪到了林凡。
    “三七二一，林凡！”
    林凡深吸一口氣，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，平靜地走到測靈碑前。他能感覺到高台上，那位清虛長老似乎微微睜開了眼睛。
    他將手掌緩緩按在冰涼的石碑上，調動體內靈力，緩緩注入。
    測靈碑先是微微一顫，隨即，光芒亮起！
    然而，這光芒卻顯得有些…混亂。
    金、綠、藍、紅、黃…五種顏色交替閃爍，光芒強度都差不多，如同打翻了調色盤，沒有一種顏色能占據主導。最終，五道纖細、黯淡的光帶勉強浮現在碑上，糾纏在一起，顯得駁雜不堪。
    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嗤笑聲和議論聲。
    “五靈根？！最差的雜靈根！”“哈哈，煉氣四層？怕是這輩子都難突破煉氣後期了吧？”“這種資質也敢來報古劍宗？真是浪費時間！”
    那執事弟子皺了皺眉，看了一眼光芒黯淡、色彩混雜的測靈碑，麵無表情地高聲宣布：“林凡，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靈根，皆…下品！雜品！”
    雜品二字，如同宣判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。
    無數道或嘲諷、或憐憫、或幸災樂禍的目光聚焦在林凡身上。
    林凡麵色依舊平靜，緩緩收回了手。對這個結果，他早有預料，心中並無太多波瀾。隻是聽到“雜品”二字時，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。
    他轉身，準備平靜地離開考核區域。按照規則，他已被淘汰。
    然而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，高台上，一直閉目養神的清虛長老，卻忽然淡淡地開口了：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    全場瞬間一靜，所有目光都詫異地看向高台。
    清虛長老不知何時又睜開了眼，目光落在林凡身上，似乎帶著一絲玩味：“五靈根？有點意思。靈力倒是頗為凝練…小子，你練的是什麽功法？”
    林凡停下腳步，轉身恭敬行禮：“回長老，晚輩修煉的是《基礎煉氣訣》。”
    “《基礎煉氣訣》？”清虛長老眉毛一挑，“那種大路貨，能讓你把五靈根的靈力修煉得如此凝實？倒是難得。”
    他摩挲著下巴，上下打量著林凡，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仿佛能看透一切：“雜靈根是差了點，不過…心性看起來還湊合。罷了，算你過關，一邊待著去吧。”
    此言一出，全場嘩然！
    所有人都驚呆了！包括台上的其他古劍宗長老和弟子！
    五靈根雜品，居然被清虛長老親口允許過關？這簡直是破了天荒！
    “清虛師叔，這…這不符合規矩吧？”旁邊一位麵容古板的長老忍不住低聲提醒。
    “規矩？”清虛長老瞥了他一眼，懶洋洋地道，“老夫就是規矩。我看這小子順眼，給他個機會試試後麵的考核，怎麽了？又不會少塊肉。”
    那古板長老張了張嘴，最終沒再說什麽。清虛長老在宗內地位特殊，脾氣古怪，他決定的事，沒人能改變。
    台下的趙清遠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，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滿了不解和陰鬱。一個五靈根的廢物，憑什麽得到清虛長老的青睞？
    林凡自己也愣住了。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。他抬起頭，看向高台上那位邋遢老者，隻見對方對他眨了眨眼，便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。
    “多謝長老！”林凡壓下心中疑惑，再次躬身行禮，然後在無數道複雜、嫉妒、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，平靜地走到了通過考核的區域站定。
    雖然通過了第一關，但他能感覺到，四周投來的目光更加刺人了。
    清虛長老為何對他另眼相看？真的隻是因為“順眼”和“靈力凝練”？
    林凡感覺，這位長老的行為，似乎總帶著某種深意。
    第一關考核持續了整整一天，最終，報名古劍宗的數千名修士，隻有不到五百人通過，其中大部分是三靈根，近百名雙靈根，而五靈根…隻有林凡一個異類。
    夕陽西下，第一關結束。
    清虛長老站起身，看著台下通過考核的眾人，淡淡道：“恭喜你們過了第一關。明日辰時，第二關，‘問心路’。能走完三分之一者，算通過。提醒你們一句，問心路…可沒那麽簡單。散了吧！”
    說完，他身形一晃，便消失不見。
    眾人懷著各種心思，緩緩散去。
    林凡正準備離開，一名古劍宗執事弟子卻走到他麵前，遞給他一枚新的玉牌，上麵刻著一個“心”字。
    “林師弟，清虛長老吩咐，讓你持此牌，可去‘劍意林’外圍感悟一個時辰，或對明日考核有所助益。”執事弟子語氣平淡，但眼中卻帶著一絲好奇。
    劍意林？那可是古劍宗弟子感悟劍意的地方！竟然對一個還未入門的弟子開放？雖然隻是外圍！
    周圍還沒走遠的修士聞言，更是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。
    林凡接過玉牌，心中波瀾再起。清虛長老對他的照顧，似乎有些過頭了。
    這背後，到底藏著什麽？
    他握緊玉牌，看向古劍宗駐地深處那片隱約散發著淩厲氣息的竹林，目光變得深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