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但臉上卻迅速浮現出雜役弟子慣有的惶恐和茫然。他停下動作，微微佝僂著背，轉過身，用一種帶著怯懦和討好的語氣說道：“這、這位師兄，小的隻是清掃垃圾，這裏太髒亂了，怕管事責罰……”
    他一邊說，一邊看似無意地用腳撥了撥旁邊的其他廢渣，試圖將少年的注意力從那幾塊灰色凝塊上引開。
    然而，那少年學徒的眼神卻愈發銳利，他煉廢了丹藥，正處在極度敏感和挫敗的時刻，任何一點異常都可能被他無限放大。他死死盯著林夜剛才掃帚停留的地方，那裏除了焦黑的廢渣，似乎並無特別。
    “清掃？”少年聲音提高了幾分，帶著一絲神經質，“我明明看到你的動作不一樣！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？是不是張師兄讓你來檢查我的失敗品的？他想抓我的把柄對不對？”
    他顯然有些受刺激過度，開始胡思亂想，將怨氣轉移到了林夜身上。
    林夜心中暗叫麻煩，臉上卻更加卑微：“師兄明鑒，小的隻是個雜役，哪裏懂這些？張師兄何等人物，怎會吩咐小的做這種事？小的隻是盡職清掃，絕無他意。”
    他一邊辯解，一邊暗暗叫苦。若是平時，一個煉氣四層的學徒絕不敢如此刁難雜役，但此刻這少年心態失衡，又剛被重罰，什麽事都做得出來。一旦鬧大，引來其他人注意，那幾塊灰色凝塊萬一真有什麽特殊，可就說不清了。
    少年學徒似乎不信，紅著眼睛走上前，竟要親自翻檢那堆廢渣。
    林夜瞳孔微縮。絕不能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現異常！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側門又一次被推開。這次出來的是丹堂的一位管事，麵色不愉地喝道：“吵什麽吵！垃圾堆旁邊喧嘩，成何體統！趙明，你還不快去雜役處報到，在這裏磨蹭什麽？還有你，”他指向林夜，“趕緊把這裏清理幹淨，愣著做什麽？”
    那名叫趙明的少年學徒被管事一吼，渾身一顫，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，那股偏執的勁頭泄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懼和灰暗。他不敢再看林夜和那堆廢渣，低著頭，踉踉蹌蹌地快步離開了。
    管事不耐煩地瞪了林夜一眼，也轉身回去了。
    垃圾區再次隻剩下林夜一人，仿佛剛才的衝突從未發生。
    林夜背後驚出一層冷汗。他不敢再有絲毫遲疑，立刻以最快速度，借著清掃的動作，極其自然地將那幾片淡灰色的凝塊連同周圍的廢渣一起掃進了畚箕，然後迅速倒入專門裝載廢料的大桶中。
    在倒入的瞬間，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動，那幾塊引發係統悸動的凝塊便滑入了他的袖袋之中。
    動作行雲流水，沒有絲毫煙火氣。
    做完這一切，他才真正鬆了口氣，繼續扮演著勤懇麻木的雜役角色，但心神早已沉浸入袖中之物。
    【檢測到可分解物：清心散藥力殘渣（異變中）】【成分：清心草（焦化）、凝神花（藥性衝突）、月紋藤（未完全萃取）、未知催化殘留（微量）】【分解可得：清心散精華（受損）、異種精神力碎片（微弱）、未知催化劑粉末（極微量）】
    “異種精神力碎片？”林夜心中一動。清心散本是輔助靜心凝神的低階丹藥，煉製失敗產生毒素常見，但怎麽會產生與精神力相關的東西？還有那未知催化劑……
    他回想起趙明被訓斥時的話——“連一份清心散都能煉成毒渣！你的手是木頭做的嗎？感知不到藥力融合嗎？”
    感知……藥力融合……
    難道這趙明在煉製時，無意中將自己的精神力過度探入藥鼎，加之操作失誤和某種未知催化劑的共同作用，才導致了這次詭異的失敗，並產生了這種奇特的殘渣？
    這“異種精神力碎片”對自己是否有用？
    林夜強壓下立刻分解研究的衝動，保持節奏，幹完了剩下的活。
    收工之後，他沒有片刻停留，立刻返回了自己的破屋。
    緊閉房門後，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那幾塊淡灰色的凝塊。
    “係統，分解！”
    微光閃過，手中的凝塊消失。
    【分解成功！】【獲得：清心散精華（受損）x1】——效果大打折扣的靜心凝神之物，聊勝於無。【獲得：異種精神力碎片（微弱）x1】——蘊含著他者無序精神力的碎片，直接吸收可能導致神識紊亂，或可嚐試剝離其中情緒雜質，提煉純粹精神能量。【獲得：未知催化劑粉末（極微量）x1】——來源未知的粉末，似乎能引動藥力與精神力的異常反應，作用不明。
    林夜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那【異種精神力碎片】上。
    直接吸收有風險，但係統提示可以嚐試剝離雜質？
    “如何剝離？”林夜下意識地詢問係統。
    【提示：宿主修為不足，無法主動剝離。可借助特定環境或物品進行自然淨化，或等待係統升級解鎖相關功能。】
    特定環境或物品？
    林夜皺起眉。這範圍太廣了。他現在一窮二白，哪裏去找這種東西？
    看來此物暫時無法利用。他小心地將【異種精神力碎片】和【未知催化劑粉末】收起，這兩樣東西看來不簡單，或許日後能派上用場。至於那【清心散精華（受損）】，他直接吸收掉，確實感覺心神寧靜了一絲，效果甚微。
    雖然這次收獲沒有直接提升修為，但卻讓林夜看到了丹堂“垃圾”的另一種價值——不僅僅是廢棄的藥材精粹，甚至可能包含一些因意外而產生的奇特造物！
    接下來的幾天，林夜更加謹慎，也更加仔細地搜尋著丹堂垃圾堆。
    他依舊每天隻能分解一次，收獲大多平平無奇，多是些【劣質廢丹雜質】和【下品靈粉（駁雜）】，聊勝於無地積累著靈力。
    直到三天後，他在一堆幾乎被完全焚毀的藥渣深處，感受到了一絲比紫紋地脈靈芝精粹更隱晦、但層次感似乎更高的波動！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撥開表麵灰燼，看到了一小片幾乎與焦炭無異的暗紫色物質，隻有指甲蓋大小，若非係統感應，絕對會被人忽略。
    【檢測到可分解物：三轉凝元丹廢丹核心（嚴重損毀）】【分解可得：純淨凝元丹氣（微量）、丹毒（高濃度）、金丹修士丹火殘韻（微弱）】
    林夜的手，微微顫抖起來。
    凝元丹！那是築基期修士用來鞏固修為、精進靈力的丹藥！即便是嚴重損毀的廢丹核心，其價值也遠非紫紋地脈靈芝能比！
    尤其是那【金丹修士丹火殘韻】，雖然微弱，但涉及更高境界的力量！
    沒有絲毫猶豫。
    “分解！”
    光芒一閃。
    磅礴的能量瞬間湧入林夜體內，遠比上一次更加凶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