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愛卿，此物有何特殊之處？”嬴政神色平靜地問。
    執夫抱拳道：“大王可試以筆墨書寫，便知其妙。”
    嬴政略一點頭，示意宦官取來筆墨。
    當嬴政提筆在紙上落字的一瞬間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    執夫注意到嬴政臉上的神情變化，便上前說道：“大王，如今世人多用竹簡記錄文字，攜帶極為不便。”
    “若用錦帛書寫，雖便於使用，但成本太高，且難以長久保存。”
    “而臣獻上的此物，價格低廉，保存時間久，適用於百姓與朝堂。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殿中群臣皆露出驚喜之色。
    他們之中，有來自儒家、法家、兵家的官員，雖立場不同，卻都離不開典籍。
    家中書房早已被竹簡填滿，但所藏典籍數量卻並不多。
    皆因竹簡體積大，書寫受限，難以承載更多內容。
    然而，有了執夫所獻之物，這些難題便不再是問題。
    秦王嬴政臉上浮現笑意，點頭稱讚道：“妙！妙極！你真是獻上了一件奇寶！”
    “哈哈——”
    嬴政平日批閱奏章，少則八百餘份，多則上千。
    麵對堆積如山的竹簡，常感疲憊不堪。
    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，開口問道：“這叫什麽名字？”
    “回大王，臣稱之為宣紙。”
    嬴政微微點頭，又問：“其造價幾何？”
    “不逾百錢。”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殿上鴉雀無聲，眾人皆感震驚。
    百錢以下！這意味著什麽？尋常百姓一月生計動輒千錢，而這張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
    即便是貧苦之家，若有意使用，亦能負擔得起。
    殿中文武沉默良久，執夫誤以為眾人不信，急忙補充：“大王，臣說的是百錢可得千張！”
    倒吸冷氣之聲幾乎同時響起。
    這已非廉價可言，而是低得難以想象！
    眾人先前聽聞百錢一張，雖覺便宜，但仍需斟酌。可如今聽聞百錢可得千張，簡直是奇跡！
    如此紙張，足以普及於天下百姓！
    片刻後，嬴政率先笑出聲來，在殿上大聲說道：
    “世人皆知你執夫善戰，殺伐果斷！今日之舉，卻讓寡人與諸臣大感意外！”
    “沒想到你竟有此等巧思！”
    執夫拱手答道：“大王過獎了！”
    “臣不過是閑來琢磨些小物，不值一提。”
    “當然，若大王有戰事需要臣出征，臣亦願效命。”
    “哈哈——”
    秦王嬴政朗聲一笑，說道：“愛卿所造之物，可並非尋常物件，乃是‘天工開物’！”
    “寡人甚至考慮為你安排文臣之位！”
    執夫聽後，神色一緊，急忙道：“陛下明鑒！若臣成了文臣，每日朝堂應對，豈不索然無味！請大王收回成命！”
    此話一出，秦王與諸臣皆忍不住大笑。
    相國李斯嘴角含笑，目光停留在執夫身上，心中暗道：“世人皆說執夫勇而無謀，不通仕途之道。”
    “可今日所言所行，豈是凡人所能比擬！”
    執夫表麵上看似隻願馳騁沙場，不願涉足廟堂。
    實際上，卻是在不動聲色中化解秦王心中疑慮。
    他曾救下嬴政性命，又在秦軍征戰六國時立下赫赫功勞。
    如今，又獻出震驚世人的紙張，功勞更添一樁。
    年紀輕輕便身負諸多榮耀。
    若再不懂收斂鋒芒，功高震主的後果，難以預料。
    秦王嬴政收起錦盒，滿意地點點頭，笑著問道：“愛卿獻寶有功，想要什麽賞賜？”
    執夫拱手作揖：“請大王賜臣千名工匠！”
    “哦？”
    嬴政略顯疑惑，追問道：“你要這麽多工匠作甚？”
    執夫笑答：“陛下，此紙造價低廉，易於普及，必能帶來巨大財富！”
    “臣請工匠，一則用於大量生產紙張，二則尚有一件奇物待他們打造。”
    “還有奇物？”
    嬴政與諸臣聞言，眼中皆露出期待。
    嬴政點頭應允：“好！準你所請！”
    “不僅如此，寡人賞你萬名工匠！”
    “不過，這紙張售出所得，寡人要取一半。”
    執夫抱拳謝恩：“謝大王隆恩！”
    “隻是，大王可否少取一些？”
    嬴政毫不猶豫地回應：“不行！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朝會散後。
    執夫緩步走下石階，不少大臣紛紛靠攏，熱情寒暄。
    紙張的魅力實在太大，即便執夫已在殿上說明其成本低廉。
    但若能搶先使用，也是莫大的榮幸。
    眾臣圍繞交談之際，上卿蒙毅緩步而來，說道：“右將軍，可否隨我往府中一敘？”
    執夫望著蒙毅，微笑回應：“自然願意。”
    有蒙毅出麵，其餘大臣隻能作罷，紛紛拱手告辭，另尋時機登門拜訪。
    在蒙氏府邸內。
    執夫笑道：“莫非蒙毅將軍也想討要幾紙？”
    蒙毅輕笑：“若能得之，自然是幸事！”
    “今日請右將軍過來，不隻是為了那件小事。”
    “哦？”
    執夫輕聲一歎，目光轉向蒙毅，麵露疑惑：“不知蒙將軍還有何指教？”
    蒙毅含笑開口：“今日右將軍在殿前獻寶，可謂萬眾矚目。”
    “但更讓蒙毅敬佩的，是右將軍懂得功成身退的智慧。”
    “看來此前所言，右將軍早已銘記在心。”
    執夫輕笑，故意說道：“蒙將軍，這話我怎麽聽不太懂？莫非是在下理解錯了？”
    見執夫不願多談此事，蒙毅也識趣地不再糾纏。
    他早已明白執夫的心思，便不再深究。
    稍頓之後，蒙毅轉移話題：“右將軍，你在朝上提到還有第二件寶物要獻給大王，不知是何物？”
    執夫本就無意隱瞞，更何況蒙毅曾多次相助於他。
    “造紙一事已在鹹陽推行，但天下典籍繁多，單靠人力抄寫，終究效率太低。”
    “若有一器物，可將文字批量印於紙上，這樣的東西，是否算得上是寶？”
    執夫說得含蓄，蒙毅沉思片刻，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色：“右將軍真是奇才！”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允許我參與其中？”
    執夫略顯驚訝地看向蒙毅，心中略有不解。
    “蒙將軍，還請直言。”
    蒙毅起身，神色凝重地說道：“蒙家與王家雖同為關中望族，但在朝堂之上，王家始終壓我蒙家一頭。”
    “此次六國戰事，王家更是立下大功，若不趁勢翻身，恐怕再難有機會。”
    “今日邀右將軍前來，正是為此事而來。若能與右將軍一同推動此事，必將成為扭轉局勢的關鍵。”
    執夫聽後，頓時明白為何蒙毅一直與自己交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