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越慌忙起身，握住她微涼的指尖，放在唇邊輕輕嗬氣。騰衝的春夜仍帶著一絲料峭，她睫毛顫了顫，卻沒睜眼，唇角揚起的淺淡笑意，讓他想起去年在植物園，她看見第一朵鬱金香綻放時的模樣。
    台燈暖黃的光在他側臉勾出溫柔的輪廓，他望著她無意識蹭向自己掌心的鼻尖，忽然覺得胸腔裏漲滿了細密的暖，像被春風吹脹的蒲公英。
    屏幕上的郵件在超時後自動鎖屏，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，她蜷在藤椅裏，他半跪在地，像幅被歲月揉皺的舊畫。
    藤椅發出輕微的"吱呀"聲，趙越從衣櫃裏取出薄毯，那是他們昨天在和順古鎮買的。蓋在腿上時，她在他耳垂輕輕捏了捏，他笑著握住她的手。
    代代睡夢中突然笑出了聲，鼻尖皺了皺，像隻偷喝牛奶的小貓。趙越跟著輕笑，伸手關掉台燈，摸黑躺到她身邊。
    窗外的星空璀璨，騰衝的夜空總是格外清澈，星子仿佛觸手可及，讓他想起昨夜溫泉池裏倒映的銀河，和自己掌心觸到的，她後背那片被泉水泡得粉潤的肌膚。
    晨光從竹簾縫隙間漏進來，帶著露水的清新。代代端著瓷碗喝最後一口白粥，她望著對麵的趙越，他正清理桌角的麵包屑，襯衫領口敞著，露出鎖骨下方那道淡紅痕跡，那是昨夜她無意識中抓到的。
    "小夏和周然學長明天就到了。"代代用筷子戳了戳碟子裏的鮮花餅，玫瑰碎落在藍白相間的桌布上，"一樓房間的床單還沒換呢。"
    趙越抬頭笑了，接過她手中的碗筷時，指尖擦過她腕間的銀鐲子，那是他在傣族集市上給她買的，"交給我洗，你去換床單。"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什麽，"周然要是敢挑三揀四，就把他丟到隔壁民宿去。"
    代代笑著起身，她剛半跪在床上整理枕頭，就感覺到身後逼近的陰影。
    趙越望著她垂落的發尾掃過後頸，忽然想起今早她在廚房煮粥時，蒸汽熏得發梢微卷，他頓了頓。
    "先收拾房間，還是先收拾我？"他繞到她身後，手臂環著她的後腰，像觸到一片曬暖的雲朵。
    代代掙脫跑開，卻在轉身時被他輕輕拽進懷裏。她仰頭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，那是窗外的臘梅樹，花瓣正隨著晨風簌簌飄落，"周然學長上次還說要帶你去釣魚呢！"
    "釣魚哪有陪你重要。"趙越的鼻尖蹭過她後頸碎發。他的手掌穿過她衛衣下擺，指腹碾過腰窩，"明天開始就要當電燈泡了。"
    床單在兩人傾倒時發出細碎的響聲。代代望著窗外的櫻花，忽然笑出聲來，指尖順著他後背慢慢往上滑，觸到他的脊椎骨，"你說他們會不會......"
    話沒說完就被他含住唇角，像春燕銜住最後一片花瓣。趙越的拇指碾過她發燙的耳垂，聽著她發出細軟的驚呼，忽然想起昨夜她在溫泉池裏，銀鈴耳墜隨動作輕晃的模樣。
    "他們怎麽樣都好。"他低笑，指尖輕輕勾住她衛衣上的抽繩，"現在我隻要你。"
    代代的回應是突然收緊的指節，指甲在他後背劃過，卻在觸到他肌肉紋理時，輕輕揉按起來。
    晨光斜斜漏進窗，她盯著他的嘴唇發呆，真想摸一摸。
    "床單還沒換呢！"她指尖戳了戳他發燙的耳垂，忽然翻身要起來，卻被他按住胳膊輕輕一拽，重新跌進枕頭裏。
    窗外的鳥鳴忽然清脆起來，臘梅花瓣落在窗台上，又被風吹著四散開來。
    趙越替她理了理亂掉的發絲，指腹劃過她泛紅的臉頰，"先休息一會，等會我來換。"他的唇落在她額間，像片羽毛輕輕拂過書頁，"昨天泡溫泉累到了吧？"
    代代搖頭，鼻尖蹭過他胸前，聞到他獨有的氣息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勾住他襯衫紐扣，觸到那裏溫熱的肌膚，想起每一次他替她暖手時，掌心也是這樣的溫度。
    "其實......"她忽然抬頭，眼尾沾著的晨光像碎鑽，"小夏說來了要和我住......"
    趙越愣了愣，忽然笑出聲，指尖刮過她鼻尖，"她想的美，不可能的事，讓她去找周然吧。"
    隨後他伸手從床頭櫃抽屜裏取出一個小盒子，打開來是枚簡約的鑽戒，"本來想再過幾天給你，現在看來......"
    代代望著鑽戒在晨光裏閃爍，忽然伸手環住他脖子，將發燙的臉頰埋進他肩窩。她能感覺到他心跳如鼓，和自己的節奏漸漸重合。
    "現在給我？這算是求婚麽？"她的聲音悶在他襯衫裏，卻清晰得讓他心口發燙。
    趙越喉結滾動，低頭吻住她顫抖的唇角。這一次，沒有急切的溫度，隻有綿長的溫柔，像春雪融化進溪流，像櫻花落在肩頭。窗外的風掀起竹簾，送來一縷櫻花的清香，與她唇間的甜味混在一起，釀成最動人的誓言。
    當他替她戴上鑽戒時，輕輕捏了捏代代的臉頰，"當然不是求婚，隻是禮物，求婚怎麽能這樣隨便。"
    說罷將代代往懷裏一攬說，"某些人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？"
    代代笑著往她懷裏蹭了蹭，"才沒有呢！"
    "好看嗎？"趙越在她額頭輕輕吻了吻，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無名指。
    代代點頭，指尖劃過他後頸的碎發，"好看。"她忽然輕笑，"不過小夏要是看到，肯定要鬧。"
    "讓她鬧去。"趙越將她輕輕摟進懷裏，下巴蹭著她發頂，"我們的二人世界，多一天是一天。"
    窗外的臘梅越落越多，像場粉色的雨。代代望著滿地的花瓣，忽然覺得，學長才不是一個高冷的冰山。
    收拾房間時，趙越堅持要換床單，代代便坐在窗邊看他忙碌。陽光穿過他挽起的袖口，他看著他修長的手指，真好看。
    她忽然想起看過的電影，櫻花落下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，而她愛上他的速度，是心跳的每一拍。
    "發什麽呆？"趙越轉頭時，床單在他手中展開，像片白色的雲，"等會帶你去看火山公園，好不好？"
    代代笑著點頭，指尖撫過鑽戒，忽然覺得，這世間最浪漫的事，莫過於和眼前人，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裏，共同書寫屬於他們的故事。而那些藏在晨光裏的溫柔，那些交纏的呼吸與心跳，終將成為歲月裏最璀璨的星辰，永遠在記憶的夜空裏，閃閃發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