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花宮主殿內，仙氣繚繞，奇花異草點綴其間，香氣沁人心脾。
    百花仙子莫瑤身著一襲素雅宮裝，氣質雍容華貴，修為已至元嬰，此刻卻麵帶一絲無奈的笑容，客氣地請秦夜四人入座。她目光在青姿、楚流熒、蘇妙瑾身上掠過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和了然。
    “秦劍主，久違了。三位仙子，也請坐。”莫瑤的聲音柔和動聽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。
    秦夜大馬金刀地坐下，根本沒心思寒暄，直接開門見山，語氣帶著點不爽：
    “我說莫宮主，你們百花宮的人也太會編故事了吧？什麽我挖走了你們的‘七竅玲瓏心’，偷了‘月華曇’…我堂堂荒骨劍主，能幹那偷雞摸狗的事？”他一副“你們汙蔑我”的理直氣壯模樣。
    莫瑤仙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，維持著得體的微笑：“門下弟子無知，以訛傳訛罷了。劍主乃不世出的英雄，何必與她們計較。”她輕描淡寫地將黑曆史揭過，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。
    秦夜哼了一聲，也懶得繼續扯皮，直接圖窮匕見：
    “行，過去的事不提。”
    “我這次來，要兩樣東西。”
    “百花仙露，給我來十瓶八瓶。”
    “還有，你藥園裏那株快要化形的靈藥，我看上了，帶走。”
    這話說得理所當然，仿佛在自家後院摘菜。
    莫瑤仙子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些僵硬了：“秦劍主…仙露乃我宮秘寶，產量極其有限…”
    “至於化形靈藥…”她深吸一口氣，試圖講道理，“劍主應當知曉，靈藥化形，非人力可強求。萬年靈藥方生一絲靈智，能否化形，何時化形，全憑天地機緣造化…”
    她話未說完，秦夜便不耐煩地打斷了她，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：
    “那是你們菜！”
    “守著寶山不會用！”
    他如數家珍般報出一串名字：“九竅靈石參，五千年便可化形！幻心妖蘭，三千年足矣！萬年血嬰芝，八千年就能跑能跳！”
    “你們養了萬把年還隻會哼哼唧唧，不是菜是什麽？”
    最後，他身體微微前傾，盯著莫瑤仙子，臉上露出那種氣死人的、混合著炫耀和挑釁的笑容：
    “信不信，你園子裏那株寶貝，到了我手裏…”
    “用不了幾天，就能讓它化形成功，活蹦亂跳。”
    “莫宮主，您…怎麽看？”
    這話一出，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！
    莫瑤仙子瞳孔微縮，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    青姿、楚流熒、蘇妙瑾三人表情各異，但都默默低頭喝茶，假裝沒看見自家夫君（主人）那副囂張到極點的樣子。
    秦夜這是直接把難題和誘惑，一起甩到了百花仙子麵前！
    “好了好了，秦大哥，你…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？”
    “師尊她老人家以前就常說…你第一次來百花宮時，開口還隻是客客氣氣地討要幾滴仙露嚐嚐鮮…”
    “第二次來，就熟門熟路地開口要幾斤回去泡茶…”
    “第三次來…”她頓了頓，眼神複雜，“就直接把宮裏當時僅有的三株快要化形的靈藥給連盆端走了…”
    聽著莫瑤細數自己的黑曆史，秦夜臉上那副混不吝的表情也稍稍收斂了些，語氣放緩，帶著一絲難得的認真，對這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跑來跑去的小丫頭解釋道：
    “我…我也沒白拿吧？”
    “第一次來，我用三瓶九轉還魂丹換的仙露，救了你們當時走火入魔的大長老。”
    “第二次來，我幫你師尊，花錦斬了糾纏她百年的心魔，助她突破元嬰中期瓶頸。”
    “第三次…”秦夜的聲音低沉下來，“我拚著硬接幽冥老鬼三記蝕骨掌，才護住了你們百花宮核心藥園沒被魔道攻破。那三株靈藥，算是…戰利品兼醫藥費吧？”
    他抬起頭，目光坦然：“我秦夜行事，是亦正亦邪，隨心所欲。但我從來都是…有恩報恩，有仇報仇。”
    莫瑤聞言，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和感慨，她輕輕點頭：
    “秦大哥說的是。你雖行事乖張，被世人稱為亦魔亦邪…”
    她目光溫柔地看向秦夜身旁的青姿、楚流熒和蘇妙瑾，輕聲道：
    “但你對身邊之人，確是重情重義，值得托付。”
    她不再猶豫，揮了揮手，對身旁一位麵露難色的長老吩咐道：“去，取十瓶最好的百花仙釀來。再…將藥園中那株即將化形的‘五色蘊神蓮’小心移出，備好。”
    那長老還有些遲疑：“宮主…這…”
    莫瑤神色平靜卻堅定，柔聲道：“沒有他，當年百花宮就已覆滅，沒有師尊，也沒有今天的我。去吧。”
    長老見宮主心意已決，隻得躬身應道：“是，宮主。”隨即退下安排。
    殿內暫時安靜下來。
    秦夜沉默了片刻，目光投向遠方，仿佛穿越了時空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，輕聲問道：
    “你師尊…花錦…她…後來還好嗎？還…活著嗎？”
    莫瑤聽到這個問題，身體微微一顫，眼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。她緩緩站起身，對著秦夜，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，聲音哽咽：
    “師尊她…在當年那場最終決戰之後…真靈已然耗盡，油盡燈枯…”
    “她…消散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場大戰太過慘烈…您最後拚死護著我們眾人殺出重圍…師尊她…後來又不顧一切地回去找您…”
    “她本就隻剩一絲真靈未泯，苦苦支撐…最終…未能找到您…那口執念之氣一散…她…她便隨光而逝了…”
    話音落下，殿內一片寂靜。
    青姿、楚流熒、蘇妙瑾都屏住了呼吸，眼中充滿了震撼與哀傷。
    秦夜閉上了眼睛，手指微微蜷縮，久久沒有說話。
    那段塵封的、慘烈的過往，伴隨著故人凋零的消息，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。
    所有的囂張、所有的玩世不恭，在這一刻，都化為了無聲的沉重。
    情深義重，卻終究抵不過生死無常。
    秦夜沒有再多問，也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，隻是微微側過頭，對身旁的青姿輕聲說道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啞：
    “東西…待會他們取來，你就收著吧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夫人，你煉的那些丹藥…挑好的，多的…都留給小瑤吧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不再看任何人，徑直起身，朝著大殿深處、那個他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方位走去。
    那裏，是花錦仙子曾經閉關的靜修石室。
    他輕車熟路地推開石門，身影沒入其中，然後從裏麵緩緩關上了石門。將自己隔絕在了那片曾經屬於故人的、充滿回憶的空間裏。
    他需要獨處，需要時間去消化那份遲來的、沉重的哀思。
    大殿內，氣氛一時有些凝滯。
    青姿看著丈夫離去的背影，輕輕歎息一聲。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。她轉過身，從自己的儲物法寶中取出十餘個溫潤的玉瓶，整齊地放在身旁的玉桌上，對莫瑤柔聲道：
    “莫仙子，這些是我平日煉製的丹藥，種類繁雜，有療傷的、有靜心的、也有輔助修煉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如今實力低微，煉製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靈丹，品質尋常，仙子切勿嫌棄，聊表心意，還請收下。”
    莫瑤看著桌上那十餘瓶丹藥，又看了看緊閉的石門，眼中淚光再次湧現。她知道，這既是秦夜大哥的補償，也是一種無聲的哀悼和關懷。她輕輕點頭，聲音哽咽：
    “多謝青姿姐姐…丹藥珍貴，情誼更重…莫瑤代百花宮，謝過秦大哥和姐姐厚贈。”
    這時，之前離去的長老也帶著弟子返回，恭敬地奉上了十瓶靈氣盎然的百花仙釀和一個用特殊玉盒盛放的、霞光流轉的五色蘊神蓮。
    青姿小心地接過，收入囊中。
    殿內一時無言，唯有淡淡的哀傷與濃濃的溫情在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