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她啊,就是身份低了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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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地果子酒果然名不虛傳,明蘊回了宴客廳後隻小酌了兩杯,便不肯再飲,生怕貪杯壞事。
二房的小金孫被抱了出來,肥嘟嘟的可見養的很好。可孩子太小,戚二夫人很快又讓人抱了回去。
各女眷談笑風生間風平浪靜,再無別的事。
等出榮國公府,已是黃昏後,廣平侯府和明家並不順路,可廣平侯夫人堅持要送她回明府。
明蘊沒再推卻,領了好意。
“方才在戚家人多眼雜,我到底不好問你。”
廣平侯夫人:“雖說滿月酒理應主賓同歡,可那戚娘子素來刁鑽,可不管這些,把你叫去若要做賤,保不齊借故發難。”
在外周旋整日,顰笑俱合儀軌,這會兒沒有外人在,廣平侯夫人麵帶疲色。
“你可還好?”
明蘊將煮好的茶往她手裏送:“我無礙,戚娘子不過是孩子心性。”
孩子心性?
那可是連公主都敢打的主!
也就你明蘊敢說這話。
廣平侯夫人隻看著她:“今日的事,可有怪我?”
明知戚錦姝與明蘊有齟齬,那邊過來請人,她是能幫忙推拒的,再不濟也該派身邊有經驗的婆子一道跟著,好歹有個幫襯。
可她沒有。
明蘊對上她的眼,含笑。
“若是這種小場麵都撐不住,難道得夫人時時護雛般跟在身後?怕是要不了多久,滿京都都要傳夫人精明了半輩子,竟挑了隻經不得風雨的琉璃盞。”
廣平侯夫人滿意頷首。
“禹哥兒若有你一半懂事,我就不必操心了。”
她惆悵:“也不知這次秋闈可能考出個名次來。”
談起這個,她順便提及:“懷昱他備考的如何了?”
明蘊隻道:“夫人如何不知他玩心重。這次下考場,也是走走過場熟悉熟悉。他年輕,再等個幾年也無妨。”
“這話不錯,我生怕這些讀書人的弦繃得太緊容易折,知禹這些時日都宿在書院,我也不過去擾他,參湯也是悄悄差人送去的,別的半個字都不提,就是體貼了。”
廣平侯夫人歎氣:“就盼他能考中,給我爭口氣。”
明蘊:……
一心撲在情愛身上的徐知禹,她還真不看好。
不過這話,可不能說。
“世子是有您這樣周全的母親,定是有造化的人。”
廣平侯夫人聽著舒坦,人也鬆快了不少。
“方才戚家二少夫人抱著奶娃娃露臉,你可瞧見了?”
“爹娘模樣個頂個的好,別看那孩子小尚未長開,可我瞅著也定是俊生。”
明蘊剛要點頭,話題就引到了她身上。
“日後你和禹哥兒的孩子,也不會差。”
這個……這個……
明蘊不會懷疑自己的美貌。
可徐知禹也頂多算得上清秀。
豈會不拖她的後腿?
這嫌棄的話也不能說。
她微微壓低了頭,輕聲:“您又打趣我。”
明府外,胡婆子早就翹首盼著,遠遠瞧見侯府馬車朝這邊駛來,連忙下了台階。
馬車才停下,見明蘊彎著腰出來,她連忙伸手去扶,還不忘先向車廂內的貴人行了禮。
“多謝夫人送我們娘子回來。”
廣平侯夫人掀開一角布簾,笑:“這是什麽話,我疼愛蘊姐兒呢。對了,你家老太太近日可好?”
“勞夫人惦記,一切都好。”
廣平侯夫人頷首,沒再逗留:“家中事忙,我改日再來拜見。”
場麵話聽聽就好,明蘊行禮:“是,夫人慢走。”
待車輪滾動,廣平侯夫人才鬆開手坐好,也不知想到了什麽,臉上情緒冷下去,眉頭擰起來。
“莊子上那個咳血歸來,全府上下竟都圍著他轉,我當初費盡心血給知禹爭了世子一位,若他爭氣些,我何至於如此被動?”
心腹嬤嬤給她捶肩寬慰:“明娘子聰慧,待入了門督促公子,夫人也能喘口氣了。”
廣平侯夫人:“是這個理兒。”
她嘴一撇:“她啊,就是身份低了些。”
“不過人機靈,滿京都都找不出第二人,我也不好雞蛋裏頭挑骨頭。”
這廂,明蘊同胡婆子一道入了明家門檻。
胡婆子是明老太太身邊的心腹,笑:“老太太一直惦記著,先前遣人問了三回,就怕娘子您忘了回家的路。”
明蘊麵上的笑不再虛假。
“我去拜見祖母,也讓她瞧瞧孫女連根頭發絲都沒掉。”
“這……”
胡婆子遲疑。
見狀,明蘊察覺異常。
胡婆子:“老太太午間發了好大一通火,這會兒就等著老爺下值。”
那明蘊就精神了。
是明岱宗要被教訓了嗎!
大喜事!
明蘊拉住胡婆子:“怎麽了?”
胡婆子環視一周,把明蘊往偏僻地兒帶。
“便是想瞞著娘子,可娘子的能耐費些心思也能打聽出來。”
那何須瞞?
她壓低嗓音:“今兒禮部侍郎夫人去戚家做客前,順路提著燕窩來探望老太太。”
禮部侍郎是跟著明岱宗辦事的下屬。
“老太太順嘴提了句禮部近來也不知是編修曠世大典還是修通了天塔,拘的爺們日日不得閑。橫豎內宅婦人不懂朝堂大事,隻盼著他們莫累壞了身子,也讓侍郎夫人也多多體諒。”
這話沒毛病。
“隻是……”
“侍郎夫人實在納悶,說禮部忙她怎不知?七皇子是難纏,可皇子府的圖紙已改好敲板終得他滿意定下了,後頭的事已交給工匠,除了問問進度,不必再廢功夫。”
“秋闈的事,聖上又交給了戚世子,禮部隻管聽命協調即可。這幾日也算是清閑了。”
明蘊:???
那明岱宗早出晚歸,人影都難尋,是在忙什麽?
她倏然抬眸,剛有了猜測。
胡婆子努努嘴:“老爺這幾日都去了莊子陪那位。老太太如何不勃然大怒?”
明蘊:……
可深情死他了。
柳氏倒是好本事。
在莊子裏看守她的都是明老太太的人,卻沒半點消息傳來,隻怕是被明岱宗買通捂住了嘴。
他可是最孝順的人,卻為了個女人陽奉陰違。
想到這裏,明蘊挑了挑眉。
“那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我讓廚房那邊給祖母燉些枇杷雪梨湯,免得她回頭嗓子疼。”
胡婆子:……
怎麽著,您個不嫌事大的,還想讓老太太罵一宿?
“你也勸一勸,左右父親皮厚實,祖母能動手的就別動嘴。”
“對了,將祠堂擺著的那根父親上回抽打阿弟數月下不得塌的藤條送去,免得祖母手疼。”
胡婆子硬著頭皮誇:“還……還是娘子孝順。”
目送胡婆子離開,明蘊去廚房的步子輕快。
映荷追上來:“娘子是歡喜老爺要被罰了?”
“不是。”
明蘊:“莊子一直沒傳來死訊。”
她抬眸,耐心看著那輪金烏往下墜的同時被灰青色的雲絮一口口吞吃,暮色如潑墨般浸透簷角,這才彎唇出聲。
“可經此一遭,柳氏斷然活不過明日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