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9章 抄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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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走進來,目光落在華悠然的手上。
    “華悠然,你現在是公主,把你的手從我‘愛妃’的身上拿下來,”他聲音還算平靜,“然後端著你體弱的人設坐好閉上嘴,敢把瓜子皮掉在地上你就去給我抄十遍金剛經,明白了嗎?”
    華悠然悻悻地放下手。
    他把臉又轉向了我。
    “林呦呦,太後今天早上暈倒了兩次,但是卻拒絕了太醫,而是馬不停蹄地請了幾個大師入宮誦經,說我後宮風水有問題,要為我驅邪,”他聲音很輕,“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?”
    我咽了口唾沫,弱弱地開口:“......我能選擇不回答嗎?”
    他笑了一下,非常美麗的臉,非常可怕的笑容。
    “當然可以,”他說:“那你是要一起去抄金剛經嗎?”
    “您說隻要,嗯,”我比畫了一下,試圖讓他回憶自己說過的話,“不能殺了我,記得嗎?”
    他又笑了。
    “愛妃,我怎麽舍得殺了你呢?”他聲音又低沉又柔軟,像是對情人的耳語:“二十遍金剛經,明白了嗎?”
    二十遍!
    二十!
    我兩眼一黑,差點直接栽倒。
    深夜,某宮殿某書房。
    我和華悠然麵對麵坐在書桌前,眼前和地上是堆得看不見頭的宣紙,滿殿裏的燭台照得亮如白晝,美其名“為了娘娘和長公主的眼睛著想”,清楚到什麽程度呢,別說經文了,我和華悠然甚至彼此能看見對方臉上的絨毛。
    “......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......”
    我手腕酸澀,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,還得時不時伸手去推一把已經睡過去的華悠然。
    “醒醒,你得快點了,第四遍還沒抄完......”
    華悠然揉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迷茫地看著我。
    “還有幾遍啊?”
    我同情地看著她(雖然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):“我還有十五遍,你還有二十六遍。”
    是的,華悠然被罰抄了三十遍。
    皇上他做人仗不仗義另說,但公平是肯定的,據華悠然說自小如此。隻要她犯了錯,皇上從不扣她的錢,隻會讓她抄經書,抄的次數視錯誤的大小而定,這次她又是納妃又是逛怡紅院,三十遍還是所謂的“親情價”。
    至於我,因為我是初犯,所以給了個折中的數字。
    華悠然哀嚎了一聲。
    “呦呦,我推倒這蠟燭把這裏全燒了,是不是就不用再寫了?”
    我指了指門,冷靜地說:“華南山說了,隻要我們抄的東西有損毀,不論任何理由,數量加倍——我覺得他應該是說到做到的。”
    “他可真是個魔鬼......等等,你叫他什麽?”華悠然瞪大了眼睛:“你知道他的名字了?不是,這不重要——你是直接叫他名字了?”
    她可能真的太震驚了,最後幾個字直接破音了。
    “華南山,”我平靜地看著她:“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,怎麽了?”
    當我圓滿的(我是這麽認為的)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以後,他不僅沒有給我任何的獎勵,反而以德報怨讓我抄經書,饒是我在怡紅院見過那麽多醜惡嘴臉的男人,他的行為惡劣程度也能排得上前三。
    所以當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瞬間,我就決定要直呼其名來表達我的抗議和不滿。
    當然我絕不承認是因為我已經無計可施。
    一日三餐按時送,等我們抄完該抄的次數被放出來的時候,我已經有些分不清年月了。
    我以為此事已經結束了,但萬萬沒想到我的報應還在後頭。
    聽說人太累了可能會夢遊或者做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,比如我原本清楚的記得入睡之前在地上躺得好好的,可是當我一大早睜開眼時候就發現一件讓我魂飛魄散的事情——我躺在床上,而且還在靠裏麵躺著。
    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是華南山做了什麽,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腦子不清晰晃到他的龍床上。
    應該是抄那二十遍《金剛經》給我腦子抄壞了,我的四肢帶著我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起來。
    華南山似乎沒有察覺,微微蹙著眉閉眼沉睡,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抹彎彎的黑影,襯得皮膚瓷白,精致得像個人偶。
    我突然閃過一絲不合時宜的想象,這人要是個啞巴該有多好。
    但顯然,我的當務之急是在他還沒察覺的時候從床上下去,回到我原本該去的地方。
    我的計劃是以從來沒有的靈巧的身手從華南山上跨過去,務必安靜輕巧不驚動他,但想象是美好的,現實卻是殘酷的,我剛剛抬起左腳跨出去,還沒落在床邊,就突然被人狠狠地拽了一把。
    我失去平衡,直接就坐在身下人的身上。
    哦,這糟糕的姿勢!
    身下的人悶哼了一聲,然後一隻手很快扣住我的小腿,控製住我的下一步動作。
    我一寸一寸地低下頭,華南山睜開眼,眼神清明,裏麵沒有一絲睡意。
    “你在幹什麽?”
    他開口,聲音有些啞,卻讓人耳朵有些發癢。
    我隻覺得被他握住的地方燙得如火燒,咽了口唾沫,我慢慢的開口。
    “......這是個誤會,我可以解釋。”
    “嗯,”他抬了抬下巴,看上去頗為平靜,“你說。”
    可是我一定要坐在你身上說嗎?還是用這種姿勢?
    “要不你先放——”
    “不要亂動,”他抓得更緊了,手指感覺都要陷進我的肉裏:“再動一下發生什麽就不好說了。”
    我張了張嘴,生平第一次有種啞巴吃黃連的痛苦。
    正在我抓耳撓腮地想借口的時候,門突然被敲了幾下,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    “陛下,我來給您送藥了。”
    小綠!
    他皺了皺眉,有些不耐煩:“進來。”
    我聽著腳步聲逐漸靠近床,立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開我,結果他理都沒理我,直接扯開了簾子。
    “幹什麽?”
    “陛下,這是太後吩咐專門為您熬的藥,小綠滿臉笑意:“裏麵放了八十年的老山參,一百年的......的、那個.....陛下?”
    她突然就卡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