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馴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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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蟬鳴不知疲倦地聒噪著,夜色沉沉壓下,室內杯盤狼藉,火鍋的餘溫混雜著冰飲的冷氣,在空氣裏氤氳成一片獨特的、屬於夏夜的氣息。
陳絢爛說要和舒允晏聊一聊,讓他倆在咖啡廳等著,兩人走在街道上,舒允晏將自己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絢爛。
“姐!這麽大的事情,你怎麽都不跟我說!”
“唉……”
“姐,你怎麽能跟強奸犯談戀愛呢,你這是糟蹋自己啊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,好像隻能強迫自己去接受這樣的戀愛。”
“這是暴力啊,他不配啊。”
舒允晏無奈:“可是現在能怎麽辦呢?”
“姐……”陳絢爛嗚咽起來,她心疼舒允晏“姐,我沒用,我幫不了你什麽,為什麽不報警啊,應該把這個畜生關起來,他怎麽能用戀愛關係美化這種暴力!”
“後來我也在想,我為什麽沒有報警,現在報警也沒用了,沒有證據了。所以我隻能強迫自己,強迫自己與他談戀愛,我強迫自己要喜歡上他,可我就是做不到,做不到……我很痛苦……很糾結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是我的錯……”
陳絢爛一把抱住舒允晏:“姐,你沒錯,錯的是人渣,是那個禽獸,你跟他分手好嗎?我接受不了你跟這樣的人渣談戀愛!”
舒允晏總是在記憶中搜尋一絲溫柔的痕跡,卻隻觸到冰冷,粗糙的碎片,那晚他留下的並非愛意的印記,而是強行撕開傷口,至今仍在皮肉下隱隱作痛。
“姐,你沒錯,我明白你是在尋求救贖,可是你知道嗎?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占有,你跟他不是平等的戀人,聽我的分手,離他遠遠的!”
“嗯……”舒允晏的雙眼早已浸滿淚水,“我在試圖在網上求助過,但得到的答案卻是……”
“你為什麽要跟他去酒店?”
“你不會反抗嗎?”
“你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?”
“你難道不想嗎?”
“如果一個女生不想,男生是不可能得逞的!”
“一個巴掌,拍不響……”
“蒼蠅不叮無縫蛋……”
說來說去,好像從一開始就錯了,為什麽要去參加新聞部,然後認識他,為什麽要跟他接觸呢?為什麽要享受別人的喜歡呢?為什麽感情問題處理的極其惡劣,就像混著泥土的冰渣,遲早被車輪碾壓,隻剩嘎吱一聲悲鳴。
……
陳絢爛帶著滿腔的怒火回到咖啡廳,從費麟赫手中奪過咖啡,再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,潑向了謝良安。
咖啡杯中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熱咖啡濺在謝良安的臉上和衣服上,他驚呼一聲:“我操!尼瑪的,有病吧!”
周圍的人也紛紛轉頭看向這一幕。
謝良安用手抹去臉上的咖啡,他的表情從驚訝轉為憤怒,他瞪大了眼睛,怒視著陳絢爛。而陳絢爛則站在那裏,目光堅定,似乎在無聲地宣泄著她的憤怒和仇恨。
“你這個雜種!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!”
費麟赫也不明白,陳絢爛為何突然朝謝良安潑咖啡還辱罵他!但謝良安大致猜到自己為何會被潑咖啡,手中拿起咖啡杯,想扔向陳絢爛,但轉念又放棄了!
咖啡廳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,其他顧客開始竊竊私語,有的拿出手機拍攝這一突發事件。
謝良安強忍著怒氣:“我告訴你!我不是好惹的,這一次就算了,有下一次,我弄死你!臭三八!”
費麟赫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,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,顯得有些失控:“你他媽怎麽說話的?”眼神中透露出憤怒和不滿。
他挺直了腰板,身體微微前傾,做好了與對方進行鬥毆的準備。
眼看就要打起來了,舒允晏開口:“算了,算了。”
謝良安本想動手,舒允晏擋在身前:“回學校吧,別鬧了。”
“你讓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!”謝良安憤怒地喊道,聲音在咖啡廳裏回蕩。他的拳頭緊握,指關節因為用力過猛而泛白,臉上的表情扭曲,顯露出難以抑製的怒火。
謝良安站在那裏,仿佛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,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,呼吸急促,顯然是被深深的激怒了。
舒允晏勸解:“咽不下也要咽!”
陳絢爛目光如刀:“謝良安,畜生不如的東西!”
謝良安:“你再罵一句!試試!”
舒允晏拉住陳絢爛的手,搖著頭:“別把事情鬧大了,求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謝良安一把推開舒允晏,絲毫不顧及舒允晏的感受,想上前給陳絢爛一耳光,卻被眼疾手快的費麟赫攔下了:“你動她一下試試!”
這時,咖啡廳店長走過來:“麻煩各位有矛盾,請到外麵去調解!”
眾人這才冷靜下來。
……
回學校的路上,舒允晏提了分手。
“我被潑了一身咖啡就算了,你還要跟我說分手,她到底給你說了什麽,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!”謝良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。
“我試過了……”舒允晏的聲音幹澀發緊,像砂紙在摩擦喉管,“我真的試過了,我做不到……”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血絲。
“你太敏感了,也太固執。”他搖搖頭,像是麵對一個不不諳世事的傻子,“你為什麽總是沉浸在受害者的角色裏,對你沒有任何好處,生活總要繼續,不是嗎?你看你現在,把自己困得死死的,何必呢?接受它,消化它,然後……”他頓了頓,身體又往前傾了傾,聲音壓低了,帶著一種蠱惑般的偽善,“然後你會發現,也許它並沒有那麽糟?也許……它能成為我們之間一種……獨特的聯結?”
“聯結?”
這個詞像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我的耳膜上,那晚肮髒的汗味、粗重的喘息、撕裂的痛楚,混合著他此刻身上的咖啡味,汗味,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、地獄般的惡心氣息。
“你還是覺得,那晚的事,能像水漬一樣,擦擦就幹淨了?”
“你總得學會往前看,總得……放下。” 他刻意拖長了“放下”兩個字,像在咀嚼一塊難以下咽的的肉。
舒允晏每每回想起,當時自己與謝良安的相處,才驚覺他把一場徹頭徹尾的、摧毀性的掠奪,粉飾成某種宿命的、甚至是“獨特”的聯係?他把我強行拖入一個隻屬於他的、扭曲的敘事裏,讓我成為他暴行劇本裏一個配合演出的、被馴服的角色而已,而舒允晏居然還同意二次上床來減緩痛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