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裏飄著護膚品的甜膩香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，劉秀麗又開始吐槽：“我不是以前和班長組成一個小組，但最近又換了一個小組，和文樂一個小組，她上周問我借了300塊錢，到現在都沒有還給我。”
    費霞小聲道：“你還有錢借給她？”
    “她求著我，求了好久，一時沒忍住就借了，我現在最煩和文樂這樣的人打交道了！” 劉秀麗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怨氣，鏡子被“啪”地一聲扣在腿上，“上次小組作業，我們熬了幾個大夜趕出來的報告，她倒好，就最後一天出現，把我們的東西批得一文不值！什麽邏輯鏈條脆弱，數據來源存疑，結論過於武斷……嗬，她以為她是誰啊？教授都沒她挑剔！”
    費霞將筆記本電腦關掉，揉了揉幹澀的眼睛，試圖緩和：“她…可能是要求比較高，而且最後她改的那部分，確實讓報告增色不少……”
    “增色？” 劉秀麗嗤笑一聲，聲音陡然拔高，“那是她踩著我們的勞動往上爬！顯得就她能耐！你是沒看見她當時那個眼神，冷冰冰的，像看一堆垃圾！好像我們做的都是無用功！合作？跟她合作簡直是折磨！她就是個自私自利、目中無人的……”
    劉秀麗話匣子又打開了，對文樂的控訴就如決堤之水：“還有那次小組評優！我那天因為鬧肚子差點沒評上！她倒好給我上綱上線記黑賬？斤斤計較，冷血！”
    “平時跟她相處起來跟個幽靈似的！跟她說話愛答不理，整天不是看那些天書就是盯著她手機發呆，裝什麽高深啊？我看就是孤僻，情商負數！你說像班長小組雖然鬧騰，但至少是活人！她呢？活像個行走的機器人，還是程序出了bUg那種！”
    費霞有些尷尬，想勸又不知如何開口，她之前和文樂一起出去吃過飯，沒覺得她人有特別大的毛病，費霞隻能低頭假裝專注書本，手指無意識地撚著書頁。
    宿舍裏的氣氛變得凝滯而壓抑，陽光似乎都冷了幾分。
    劉秀麗越說越激動，臉頰泛紅，仿佛要把積壓的不滿一次性傾瀉幹淨。
    “那你怎麽不重新和班長她們一組。”
    “最近班長和她女朋友在鬧別扭，氣氛壓抑的要死，好像班長楊慧也有點看我不順眼，所以幹脆退出來算了。”
    本來陸雯不想參加八卦之爭，這下又徹底激起來了：“楊慧和沈佳琪分手了嗎？我最近都沒有看見她倆走一起。”
    “確實是在鬧分手，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。”
    “她倆可是全級同性戀的顏值擔當啊，分手了就可惜了，兩個人都長那麽好看，特別是沈佳琪，長得像孫怡，人又瘦，又白。”陸雯羨慕道。
    劉秀麗無語：“陸雯你在這磕Cp呢。”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，磕Cp又不犯法。”陸雯一邊笑一邊輕鬆地說，她的眼睛閃爍著頑皮的光芒。
    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對流行文化的熟悉和接受，仿佛在說，這不過是一種無害的娛樂方式，就像追星，看電視劇一樣，是一種樂趣。
    “但我聽說是沈佳琪想分手，不想談了，聽說她家裏施加壓力要找個男人結婚。”
    費霞驚呼：“啊？這麽現實？”
    “你以為同性戀有好下場，父母都不同意，談了也是白談。”
    “我很好奇，到底誰是p誰是t啊。”
    劉秀麗來回搓著自己下巴：“楊慧穿著偏男性，但不一定是t，說不定是p啊。”
    “你之前跟她走那麽近，你都不知道嗎？”
    “她們很少說起感情的事情，我哪能知道那麽多啊。”
    “可惜啊，真的可惜，一對佳人，就這麽隕落了。”
    “哎呀，說不定過幾天就和好呢。”
    “但願如此……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舒允晏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小姨破天荒給舒允晏發了微信消息。
    “有錢嗎？”
    “我一個學生，有什麽錢？”
    “能借我500嗎？過段時間還你。”
    “可以。”舒允晏轉了錢過去，
    陳靜雲解釋道：“我淨身出戶，沒有錢，現在的男朋友也創業失敗，欠了一屁股債，沒有錢，他把自己的蘋果電腦都拿去賣了兩千塊錢，現在的我，窮的要死。”
    “那你的兩個女兒呢？”
    “都判給前夫了，我是沒有能力撫養，我現在自己吃飯都成問題。”
    “哦……我之前不是聽你說，你現在的男朋友是個創業老板嗎？還是個大學文憑，怎麽現在突然就負債累累了。”
    “別提了，他性格不適合創業，現在還是家裏人給他還錢，主要是他長得帥，又高，對我又好，我也舍不得，我也想要愛啊！”
    “行吧……”
    “我現在得趕緊掙一波快錢，不然要餓死了，我找了一個夜場的銷售，今天第一天上班，隻能先這樣了。”
    “夜場？你怎麽會去夜場上班？”舒允晏感到不解。
    “這是高級會所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低級場所，客人都很有素質的，出手也很闊綽的。”
    “行吧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前夫各種罵我，給你看看截圖。”
    舒允晏點開截圖，上麵的字，簡直是不堪入目，這是中文嗎？
    “你他媽這個蕩婦！不得好死！背著我出軌！你還有良心嗎？以前就覺得你不是個東西！你最好死在外麵，你這個蕩婦！讓我蒙羞！全家都知道你出軌，你就是這麽對我的，陳靜雲，你他媽有良心嗎，你就是一個婊子！蕩婦！我當初怎麽會看上你？會跟你這樣的爛婊子結婚，你簡直就是我的恥辱！恥辱！”
    舒允晏退出了屏幕，在對話框打出字：“還好你跟他離婚了，要是再磋磨幾年真完蛋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跟他在一起那幾年，我都想死！特別壓抑，我都想去跳湖！”
    舒允晏安慰她：“還好你離婚了，現在也是脫離虎口了。”
    當時，陳靜雲離婚，隻有舒允晏一個人支持她，其他人都反對。
    “熬一熬就好了，你離婚了你的女兒怎麽辦？”
    “哪家日子不是這樣過來的，就你特殊，誰家夫妻不吵架。”
    “是你有錯在先，先出軌，本身就是你不對，道個歉，日子還是要過的。”
    “你是當媽的人了，以後你的女兒是要恨你的，本身你自己性格也有問題，熬一熬啊……”
    陳靜雲站在湖邊，她的眼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，仿佛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，隻有舒允晏回了一句：“離吧，一段痛苦的婚姻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幸福的。”她的語言仿佛是窺進黑暗中的一絲光亮，給了陳靜雲一絲力量。
    舒允晏充滿同情：“你既然喜歡他，你就離婚，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。”
    舒允晏能夠共情到陳靜雲內心的掙紮和痛苦。
    她知道，陳靜雲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，她的心早已飛向了遠方，飛向了那個讓她心動的人。
    陳靜雲聽著舒允晏的話，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流。她知道，舒允晏是唯一理解她的人，在這個世界上，隻有她能夠看到她的痛苦，隻有她能夠理解她的掙紮。
    陳靜雲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，那是釋放的淚水，是解脫的淚水。
    直到很多年以後，舒允晏才知道原來陳靜雲也不是善茬，她的理解與共情換來的同樣是一把刀，捅向自己的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