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6月4日……
    彭思輝來到宴城，走訪了村子，找到了舒允晏的第一任男朋友裴軒的住處，聽聞前幾年去做了男模，後來受不了逢場作戲，就回農村待著了，有地方住，有口飯吃就行了，在網上找點遊戲陪玩也能掙點錢。
    彭思輝是貿然拜訪的，他嚐試過撥打裴軒的手機號碼，但永遠都打不通，彭思輝站在略顯淩亂的二樓客廳門口，打量著這個背對著他，全神貫注盯著手機屏幕的男人。
    屋裏彌漫著淡淡的煙味和泡麵調料包的味道。裴軒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，頭發有些亂糟糟的，窩在沙發上，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，嘴裏還念念有詞地指揮著遊戲裏的隊友。
    農村的老房子隔音一般，一樓的大門是敞開的，樓下稍有動靜樓上都能聽見，但裴軒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，對彭思輝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毫無察覺。
    裴軒站在他麵前，他都沒有注意到，直到彭思輝開口：“你是裴軒吧？”
    裴軒瞄了他一眼，繼續打遊戲：“你是誰啊，我媽不在家，她出去打麻將去了。”
    彭思輝皺了皺眉，提高了些音量：“我不是來找你母親的，我找你。”
    裴軒操作的角色似乎正打到關鍵時刻，他頭也沒抬，極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：“找我？找我幹什麽？我又沒欠你錢。”
    彭思輝沒有離開，反而向前走了兩步，踏進了客廳。
    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。
    他環視四周，房間簡陋，除了必要的家具和堆放的雜物，最顯眼的就是那套看起來不錯的電競設備和角落裏幾個空泡麵盒。
    “我姓彭，是一名警官。”彭思輝的聲音平穩，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，“想跟你聊聊關於舒允晏的事。”
    裴軒滑動屏幕的手指猛地一頓。
    遊戲裏傳來角色被擊殺的音效和他隊友模糊的抱怨聲。
    他像是被按了暫停鍵，整個人僵了一瞬。
    幾秒鍾令人窒息的沉默後，裴軒猛地抬起頭，第一次正眼看向彭思輝。
    他的眼神裏充滿了驚愕，警惕，還有一絲極力掩飾卻依舊泄露出來的複雜情緒。
    “你等我一下，我把這把遊戲打完。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    彭思輝沒有催促，也沒有離開。他依舊安靜地站在那裏，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，細致地觀察著裴軒的每一個細微反應。
    他看到裴軒操作的手指不再流暢，甚至出現了幾個低級失誤，看到他的脖頸繃得很緊，耳根似乎有些發紅，看到他雖然盯著屏幕，但眼神渙散，顯然注意力完全不在遊戲上。
    大概過了十分鍾，這把遊戲徹底結束了。
    “你真的是警察？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彭思輝掏出證件。
    裴軒看了一眼：“不會是假的吧。”
    “當然不是，我來隻是想了解一下舒允晏的過去。”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她什麽過去。”
    彭思輝沒有錯過他瞬間的僵硬和眼神變化。
    他神色不變，自顧自地在一旁的木椅子上坐下，目光銳利地審視著裴軒：“裴先生，不必急著否認。我既然能找到這裏，自然是做了一些調查。你初中輟學，去讀了技校學調酒，回家認識了當時還在讀初三的舒允晏，你和她交往過一段時間，按道理說，你那時也才是讀高二的年紀，後來技校你也不讀了，19歲在宴城市中心做過男模，後來就離開了。”
    “都是過去的事了，提她幹什麽？”他吐著煙圈，語氣生硬，帶著明顯的抗拒，“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，請你出去。”
    “過去的事，未必就真的過去了。”彭思輝的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種壓力，“舒允晏現在牽扯進一些事情裏，我需要了解她過去的一些情況，尤其是她的人際關係。”
    裴軒聞言，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又可怕的事情，嗤笑一聲，眼神裏卻沒什麽笑意，反而有些發冷：“她的事？哈！跟我有什麽關係？我早就跟她一刀兩斷了！我躲回這窮鄉僻壤，就是為了離你們這些城裏人，離那些破事遠一點！”
    裴軒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。他猛地站起來，走到窗邊，背對著彭思輝，看著窗外農村空曠的田野，深吸了幾口氣，似乎在極力平複情緒。
    “我什麽都不知道。”他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，帶著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，“我跟她早就結束了，她是什麽樣的人，你去找別人打聽，我惹不起，我隻想安生過日子。”
    他轉過身，看著彭思輝，眼神裏帶著懇求，更多的卻是堅決的逐客令：“我不管你是不是警察，請你離開，我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    裴軒的心猛地一沉，像是驟然墜入了冰窟。
    他怎麽會知道這麽多？連這種陳年舊事都翻出來了？舒允晏這些年到底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？竟然能把警察引到他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破地方來？
    在他的記憶裏，舒允晏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。
    長得是還行，但腦子簡直像被門夾過，天真又好騙，別人說什麽她都信，完全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，像個精致卻空洞的玩偶。
    但當年是真的喜歡過她身上的天真無邪，
    難道……難道她後來蠢到被人利用去運毒？還是真的沒腦子到去殺人？裴軒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，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粗糙的布料。
    “我聽說你的母親是舒允晏父親的前妻是吧？”
    彭思輝這句話像一把精準的冰錐，瞬間刺破了裴軒強裝鎮定的外殼。
    他的手指猛地一抖，指尖夾著的煙灰簌簌落下。他像是被燙到一樣，猛地抬起頭，眼神裏的驚慌幾乎要滿溢出來，卻又被他用強硬的語氣努力掩蓋：“是又怎麽樣？！”
    這反應幾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。
    他不僅沒有否認，反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，瞬間進入了防禦和攻擊狀態。
    “這跟你找我有什麽關係？那都是老一輩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！我媽早就跟他沒關係了！我跟舒允晏也早就完了！”裴軒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，帶著一種色厲內荏的尖銳，“你們警察辦案都這麽不著邊際嗎？翻這些老黃曆有什麽用？”
    “你這幾年還和她有聯係吧？”
    “狗屁聯係。”
    “據我調查，這幾年你得知舒允晏回老家後，會約她一起吃燒烤，她回來了，也會知會你一聲，你倆還有聯係。”
    “就是簡單的朋友，一起吃吃飯，聊聊天，敘敘舊怎麽了？ 她到底犯了什麽事兒，我可沒參與啊！”
    “你不是說早就沒聯係了嗎？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