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允晏下意識地抗拒："我……明天可能要改視頻，而且那種場合我……"
    紀凜眉頭微蹙："改視頻和參加酒局不衝突。允晏，你想快速成長，就不能隻躲在電腦後麵，人際交往是必修課。到時候看我眼色，該敬酒的時候敬酒，該閉嘴的時候閉嘴，多聽，多看。
    舒允晏幾乎能預見到明天晚上的尷尬和壓力，忍不住低聲反駁："可我並不喜歡這樣……我覺得做好本職工作就夠了……"
    紀凜語氣沉了下來，帶著明顯的失望："夠？什麽叫做夠？我對你的期待，遠不止是一個夠字的剪輯員，你現在覺得吃力，覺得不舒服，是因為你在突破舒適區，這是必經的過程。"
    他站起身，走到她麵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，語氣緩和了些，但內容依舊強硬："我知道你累，但想站得高，就得承受這些。我是為你好，希望你能獨當一麵，而不是永遠做個需要人庇護的小女孩，明白嗎？"
    舒允晏抬起頭，看著紀凜那雙充滿掌控欲和期待的眼睛，那句我想分手在喉嚨裏滾了又滾，最終卻隻是化作一個疲憊的，近乎麻木的點頭。
    "……明白了。"
    紀凜神色稍霽，拍了拍她的肩："去修改視頻吧，明天穿得正式點，別給我丟臉。"
    舒允晏轉過身，走向自己的電腦，感覺每一步都沉重無比。
    紀凜的為你好像一張無形的網，將她越纏越緊，快要無法呼吸。
    而就在這時，她的手機亮了，屏幕上顯示著陳香蘭。
    接起電話……
    舒允晏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："有事嗎？"
    陳香蘭電話那頭急切地："我手機壞了，還有家裏的廁所壞了，要修，就差2000，你轉2000給我可以嗎？"
    舒允晏閉上眼，一邊是事業和情感的高壓，一邊是家庭無休止的索取。
    她沉默了幾秒，幹澀地回應："……知道了。"
    掛掉電話，她坐在電腦前，屏幕上的視頻片段變得模糊，她轉了2000。
    離職和分手的念頭，從未如此刻這般強烈和清晰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許啟明在支付完最初三個月的房貸後，聯係就逐漸變得稀疏，從偶爾回複微信到徹底失聯。
    當第四個月的巨額房貸還款通知短信發到陳靜雲手機上時，她還不以為意，想著許啟明可能隻是暫時忙碌。
    陳靜雲甚至按照許啟明之前指導的，以公司法人的身份，處理了幾筆看似尋常的公司賬戶資金往來。
    直到第四個月，第五個月的催款通知接踵而至，銀行和借貸公司的電話開始不分晝夜地打到她的私人手機上，語氣從客氣提醒變為嚴厲警告時，陳靜雲才真正慌了神。
    她瘋狂地撥打許啟明的電話，永遠是關機狀態。
    陳靜雲跑去許啟明之前提到的公司地址，發現早已人去樓空。
    陳靜雲找了律師……
    “陳女士，你上當了。這套別墅的總價遠低於市場價，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不良資產，產權存在複雜糾紛，或者有重大瑕疵。許啟明根本沒有實際支付那兩百萬首付，這很可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貸或資產轉移騙局。”
    律師指著抵押合同條款，語氣沉重：“你看，這套房子在過戶到你名下之前，就已經被許啟明抵押給了多個借款人，抵押金額遠超房屋價值。他等於是用這套已經背負巨額債務的房子，賣給了你，並把還款責任轉移到了你個人和這個空殼公司頭上。”
    “至於公司法人變更，”律師歎了口氣，“這意味著之前這家公司的所有債務，現在法律上都由你，陳靜雲，來承擔了，許啟明金蟬脫殼，把一堆爛賬和一座其實是負資產的豪宅，完美地甩給了你。”
    陳靜雲癱坐在椅子上，渾身冰涼，手腳不聽使喚地顫抖。
    她終於明白了，從始至終，這就是一個局。
    幾百萬的銀行貸款，加上莫名其妙背上的公司債務，像兩座沉重的大山，瞬間壓垮了她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夜色深沉，陳靜雲獨自坐在那棟如同巨大諷刺的別墅客廳裏，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聰明，善於利用美貌和手腕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。
    但她顯然高看了自己。
    這些債務簡直是要逼死她。
    這得賣多久才能還上。
    陳靜雲想殺了他……
    “新的投資項目？”她喃喃自語，隨即否定。他剛騙完一大筆，短期內不會輕易上鉤。
    “聲稱掌握了對他不利的證據，威脅他見麵？”風險太大，他可能直接報警或派別人來。
    許啟明是個狡猾的狐狸，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讓他徹底隱匿，她需要一個他無法抗拒的誘餌，一個能精準戳中他癖好和弱點的誘餌。
    她想起許啟明有個不為人知的隱秘癖好，他對那些看起來清純，帶著學生氣的年輕女孩有種特殊的興趣，並且極其熱衷在各類社交軟件上狩獵，享受那種偽裝和征服的過程。
    她找出一部不常用的舊手機，用一張未經實名的電話卡，注冊了一個全新的社交軟件賬號。
    頭像的選擇至關重要，陳靜雲訪問舒允晏的QQ空間，最終鎖定了舒允晏幾年前高中時期的一張照片。
    照片上的舒允晏穿著簡單的T恤，梳著馬尾辮，素麵朝天，眼神清澈，帶著未經世事的青澀感，完全符合高中生的形象。
    陳靜雲沒有絲毫猶豫，將這張照片設為頭像。
    她將賬號資料精心包裝，年齡設為17歲，地點定位在學校附近，個性簽名寫著一些符合那個年齡段的，略帶憂傷和非主流的句子。
    接著，她開始有選擇地發布動態，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內容，一本課本的角落，一杯奶茶，一段模糊的校園風景視頻，配上諸如月考好難，下雨天不想上學之類的文字。
    陳靜雲極其耐心，並不急於求成，而是先營造出一個真實存在的，普通高中生的生活軌跡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舒允晏整個人幾乎趴在了柔軟的長毛地毯上，相機鏡頭微微上揚，尋找著最完美的角度。
    合作公司的女老板何曼優雅地側坐在絲絨沙發上，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。
    “您再稍微側一點臉，對，就是這樣……下巴收一點，好極了！”舒允晏的聲音從相機後麵傳來，帶著專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。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參數，確保光線柔和地勾勒出何曼的輪廓，掩蓋掉她眼角細微的紋路。
    何曼接過相機，目光在屏幕上流轉，紅唇勾起優雅的弧度，連連點頭：“嗯，很好看，小舒你技術真不錯，很會抓角度。”她的聲音溫和，聽不出任何不滿。
    然而，在無人注意的瞬間，當她的視線掃過照片中自己略顯寬大的下頜線時，那個角度雖顯氣質卻不夠柔美，或者覺得某張照片的眼神光不夠明亮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，她的眼底會飛速掠過一絲極淡的挑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