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章 死亡陷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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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後的星巴克裏彌漫著咖啡豆的醇香和輕柔的背景音樂。
    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,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    舒允晏坐在靠窗的角落,麵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冰美式。
    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布連衣裙,頭發紮成鬆垮的馬尾,素顏,看起來確實像個高中生,隻是眼神裏缺乏這個年紀該有的靈動,帶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疏離。
    許啟明準時出現了,他穿著休閑襯衫和卡其褲,手腕上戴著價值不菲的表,舉止看似隨意,卻透著一股精心修飾過的社會氣息。
    他在舒允晏對麵坐下,目光在她臉上仔細掃過,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如願以償的滿意。
    “你比照片上更顯小。”他開口,聲音溫和,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,但眼神深處卻有種評估貨物般的銳利。
    舒允晏抬起眼皮,看了他一眼,又迅速垂下,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吸管,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    “是嗎?”她的回應很輕,幾乎沒什麽情緒,像是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。
    許啟明笑了笑,身體微微前傾,拉近了些距離,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古龍水氣味:“還在讀高中?學習壓力大嗎?”
    “這個年紀是最好的,單純,沒那麽多煩惱。”許啟明感慨道,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她,像是在欣賞一件精致的瓷器,“不像我們,整天忙生意,勾心鬥角,累得很。”他開始若有若無地展示自己的實力和疲憊,這是一種常見的吸引涉世未深女孩的策略。
    “嗯……看你應該挺有錢的吧?”
    “還好。”
    “我想買一個蘋果手機,再要三萬現金怎麽樣?我同學都有,隻有我沒有,我家裏窮。”
    許啟明沒想到她這麽直白。
    “行,沒問題。”
    “那去我家吧,我爸媽都不在家。”
    “好啊,正好我也嫌這裏吵,走吧,我的車就在外麵。”
    兩人來到了出租屋,舒允晏打開門。
    出租屋的門在身後哢噠一聲關上,隔絕了外麵世界的最後一絲光亮和聲響。
    光線昏暗,隻有一盞瓦數不高的燈泡勉強照亮著狹小的客廳。
    許啟明似乎對這種簡陋的環境有些意外,但更多的是一種獵物入籠的得意。
    他姿態放鬆地在那個略顯破舊的沙發上坐下,目光依舊黏在舒允晏身上,帶著一種即將得手的貪婪。
    “地方是小了點,”他故作體貼地笑了笑,“不過挺安靜的。”
    就在這時,裏間臥室的門被猛地打開。
    陳靜雲像一道複仇的幽靈般衝了出來!她頭發散亂,眼睛赤紅,裏麵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和恨意。她手裏,赫然緊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!
    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,快得像按下了快進鍵。
    舒允晏甚至來不及發出驚呼,隻見陳靜雲以一種與她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,爆發性的速度,直撲向沙發上的許啟明!
    “你這個人渣!騙子!”陳靜雲的嘶吼聲尖銳地劃破了室內的寂靜。
    許啟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轉為極度的驚愕和恐懼。他下意識地想抬手格擋,但已經太晚了。
    噗嗤……
    一聲沉悶而清晰的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。
    那把匕首,精準而狠厲地,深深紮進了許啟明的左胸!
    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。
    許啟明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低頭看向自己胸口。
    刀柄還在微微顫動,鮮紅的血液迅速從他的襯衫滲出,暈開一片不斷擴大,觸目驚心的暗紅。
    他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,不成調的聲響,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,想要掙紮,力氣卻隨著生命的流逝而迅速消散。
    舒允晏徹底僵在了原地,大腦一片空白。她像被施了定身咒,眼睜睜看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,無法思考,無法動彈。
    她……她沒想到……小姨竟然是要殺了他!
    這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場景!不是爭吵,不是對峙,而是直接,粗暴,你死我活的殺戮!
    陳靜雲猛地拔出匕首,溫熱的血液濺到了她的臉上和手臂上。
    她看著許啟明癱軟下去的身體,看著他眼中迅速黯淡下去的光,她自己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氣,握著匕首的手劇烈顫抖著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臉上是一種混合著複仇快感,巨大恐懼和徹底虛脫的複雜表情。
    房間裏死一般寂靜,隻剩下陳靜雲粗重的喘息聲,以及許啟明身體偶爾無意識抽搐時,沙發發出的細微摩擦聲。
    舒允晏的目光從許啟明那張失去生氣的臉,緩緩移到小姨那張被血點和瘋狂扭曲的臉上。
    巨大的恐懼像冰水一樣從頭頂澆下,瞬間浸透了她的身體,她不是旁觀者,她是幫凶!是她,把這個男人引到了這個死亡陷阱!
    “小……小姨……”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卻嘶啞得不像她自己的,“你……你殺了他……”
    “閉嘴!”她厲聲喝道,聲音尖銳,“是他逼我的!是他把我逼上絕路的!他該死!”
    許啟明的屍體癱在沙發上,姿勢扭曲,胸口那片暗紅還在緩慢擴散,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。
    舒允晏的問題打破了死寂,聲音幹澀:“這……這屍體怎麽處理?”
    “裝冰箱。”
    “裝不下啊!他……他那麽大一個人……”
    “砍掉。”
    沒等舒允晏反應過來,陳靜雲已踉蹌著衝向電腦桌,粗暴地扯過音響線纜插上,將音量旋鈕猛地擰到盡頭!
    轟……
    震耳欲聾的金屬搖滾樂如同實質的海嘯,瞬間淹沒了狹小的空間。
    密集的鼓點瘋狂撞擊著四壁,也撞擊著舒允晏的耳膜和心髒。
    在這音樂的掩護下,陳靜雲的身影變得扭曲而不真實。
    她彎下腰,從床底拖出一個沉甸甸的帆布工具袋,金屬拉鏈劃開的聲音微不可聞。
    當她直起身時,手中多了一把舊斧頭,木柄油亮,斧刃在昏暗燈光下閃著冷硬的光。
    咚!
    一聲沉悶的,被音樂吞噬大半的異響,通過地板傳來,震得舒允晏腳底發麻,靈魂仿佛也隨之震顫。
    她猛地閉上了眼睛,不敢再看。
    一次次的揮落,伴隨著鈍器劈砍骨骼和軟組織的,被音樂扭曲了的悶響,以及某種液體噴濺的細微淅瀝聲。
    濃烈的血腥味不再是飄散,而是變成了有形的,濃稠的紅色迷霧,瘋狂地鑽入她的鼻腔,侵占她的大腦,讓她陣陣眩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