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下班鈴聲一響，工人們如同開閘的洪水，湧向食堂。
    林凡拿著自己的飯盒，隨著人流走進軋鋼廠第一食堂。食堂裏人聲鼎沸，彌漫著一股飯菜混合的味道。各個窗口前都排起了長隊。
    林凡排在了傻柱所在的那個窗口隊伍後麵。他知道傻柱肯定會刁難自己，但他偏要排這裏，就是想看看傻柱能玩出什麽花樣，順便親自體驗一下這所謂的“抖勺”絕技。
    隊伍緩慢前進。終於輪到了林凡。
    窗口後麵的傻柱，歪戴著廚師帽，嘴裏叼著煙卷，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。看到是林凡，他三角眼裏立刻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譏諷。
    “喲嗬，這不是林凡嗎？病好了？沒死外邊啊？”傻柱陰陽怪氣地開口，聲音不小，引得周圍幾個工人都看了過來。
    林凡麵無表情，把飯盒遞過去：“何師傅，打飯。一份土豆，兩個窩頭。”
    傻柱哼了一聲，拿起大勺子，在菜盆裏舀起滿滿一勺土豆。那土豆看起來燒得還不錯，帶著點油花。
    然而，就在勺子遞到林凡飯盒上方的瞬間，傻柱的手腕開始以一種極其熟練且富有韻律的方式抖動起來！
    唰唰唰！
    勺子裏的土豆如同雨點般落下，但至少有一大半，在他精準的抖動下，又掉回了菜盆裏！最終落到林凡飯盒裏的，隻剩下寥寥幾塊，而且大多是沒有油水的邊角料，湯汁也少得可憐。
    緊接著，他又用夾子夾起兩個最小的、甚至有點發黑的窩頭，重重地扔進林凡飯盒裏，濺起幾點殘湯。
    “下一個！”傻柱看都不看林凡，大聲喊道，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。
    周圍有工人發出低低的竊笑聲。顯然，傻柱刁難人不是一次兩次了，大家都習以為常，甚至有些人樂於看熱鬧。
    林凡看著飯盒裏那點可憐的“菜”和幹癟的窩頭，眼神徹底冷了下來。
    他知道傻柱會刁難，但沒想到會這麽明目張膽，這麽過分。
    “何雨柱同誌，”林凡沒有離開，聲音平靜卻清晰地響起，“你這是什麽意思？這就是一份菜的份量？廠裏規定的標準，就是這樣的？”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，卻異常沉穩，一下子壓過了周圍的嘈雜聲。
    傻柱一愣，沒想到林凡居然敢當場質問自己。他把勺子往菜盆裏一扔，叉著腰，蠻橫道：“就這分量！怎麽著？愛吃吃，不吃滾蛋！嫌少你別來食堂啊！”
    “廠裏的規定，一份菜是多少，有標準。你抖勺抖掉大半，這是克扣工人口糧，占公家便宜。我可以去找食堂主任，或者去找廠領導問問，是不是廠裏允許你何師傅這麽打飯的？”林凡語氣依舊平靜，但話語裏的內容卻像刀子一樣。
    扣帽子！這可是這個年代最厲害的武器之一。
    傻柱臉色變了變，他雖然混，但也知道克扣口糧、占公家便宜這頂帽子扣下來可不輕。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。
    “你他媽放屁！誰克扣了？誰占便宜了？老子手抖不行啊？”傻柱色厲內荏地吼道，但氣勢明顯弱了幾分。
    “手抖？”林凡冷笑一聲，“那你給後麵工人打飯的時候，手可別抖。大家都看著呢。如果後麵每一位工人都能打到滿滿一勺菜，那我認栽，是我林凡今天運氣不好。如果還是這樣……”
    林凡沒有繼續說下去，但那意思不言而喻。
    排在後邊的工人們一聽，立刻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傻柱的手。誰不想多吃點菜？頓時，輿論壓力全都到了傻柱這邊。
    “傻柱，你趕緊給人家打夠份量！”
    “就是，抖什麽抖啊！我們都餓著呢！”
    “欺負老實人是不是？”
    工人們紛紛出聲。他們不敢直接得罪傻柱，但借著林凡引起的由頭發聲還是敢的。
    傻柱被架在了火上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他惡狠狠地瞪著林凡，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。
    但他終究不敢引起眾怒，更怕林凡真去告狀。食堂主任他不太怕，但要是鬧到廠領導那，他也吃不了兜著走。
    “行！林凡，你行！”傻柱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，極其不情願地重新舀起一勺菜，這次手腕穩得像焊住了一樣，滿滿當當一大勺土豆，連湯帶水地扣進了林凡的飯盒裏，甚至比給別人打的還要多一點點，似乎是賭氣。
    然後又換了兩個大白麵饅頭塞給林凡——這通常是班長、車間主任級別才能偶爾吃的。
    “夠不夠？啊？夠不夠？！”傻柱幾乎是吼出來的，眼睛噴火。
    林凡看了看終於滿當的飯盒，淡淡一笑：“謝謝何師傅，下次手可別再抖了，年紀輕輕，落下這毛病不好。”
    說完，端著飯盒，轉身找了個空位坐下，慢條斯理地開始吃飯。仿佛剛才那場衝突根本沒發生過一樣。
    傻柱氣得差點把勺子掰彎了，對著後麵排隊的工人發泄般地吼道：“看什麽看！快點！”
    工人們暗地裏偷笑，覺得林凡今天真是給他們出了口惡氣。
    林凡吃著終於夠份量的飯菜，心裏卻沒有太多高興。傻柱這梁子，算是徹底結下了。以後在食堂，甚至在這廠裏，麻煩肯定不會少。
    但他並不後悔。人善被人欺，馬善被人騎。今天要是忍了，以後傻柱會更變本加厲。
    正吃著，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。
    “可以啊凡子，長能耐了，連傻柱都敢懟？”
    林凡抬頭，又是許大茂。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的，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。
    “不過你小子可得小心點，”許大茂壓低聲音，故作神秘道，“傻柱那孫子可是睚眥必報的主兒。今天在你這兒吃了虧，晚上下班，胡同口等著你的，說不定就是悶棍和麻袋哦？嘿嘿……”
    說完，許大茂也不等林凡回話，得意洋洋地端著飯盒走了，似乎很期待看到林凡倒黴。
    林凡看著許大茂的背影，眼神微眯。
    悶棍？麻袋？
    他摸了摸經過強化後充滿力量的手臂。
    他還真有點……期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