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:休整之際,月瑤的關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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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星雨踩在幹涸的河床上,每走一步,左腳都像被鐵針紮進骨縫。冷月的手臂撐著他,指尖冰涼,腳步也有些虛浮。兩人誰都沒說話,隻聽著砂石在鞋底碎裂的輕響。
    岩凹在前方不遠處,背靠著一道風蝕而成的斷崖,三麵有凸起的石壁遮擋。冷月扶著他靠過去,自己也順勢倚在一塊傾斜的巨石上,緩緩滑坐到地麵。她閉了閉眼,眉心微蹙,寒氣從掌心溢出又迅速消散——靈力已近枯竭。
    楚星雨喘了口氣,低頭解開左腳布條。傷口邊緣泛著青灰,皮肉微微腫脹,觸手發燙。他從水囊倒了些清水衝洗,動作放得很慢,額角卻滲出了細汗。
    “還能走?”冷月睜開眼,聲音低啞。
    “死不了。”他扯了下嘴角,“毒素沒往心脈走,暫時壓得住。”
    冷月沒再問,隻是盯著他手邊那株灰葉草。楚星雨已經摘下幾片葉子,嚼碎後敷在傷口上。草汁微苦,帶著一絲辛辣的涼意,勉強能壓製灼痛。
    他重新包紮好,靠在石壁上閉目調息。身體疲憊得像是被抽空了力氣,腦子裏卻還在回放祭台上的符文流轉、黑液退散的瞬間。那些圖案在他眼前反複閃現,像刻進了記憶深處。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,懷中忽然傳來一陣溫熱。
    楚星雨睜眼,伸手探入衣襟,取出一枚淡月色的玉符。符麵光滑,此刻正泛著柔和的光暈,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。他指尖剛觸上去,一行字跡便浮現在空中,筆畫如水流般凝成:
    “星雨師兄,可安好?我以心燈推演,見你方位血光衝頂,恐有重創。已封三枚‘凝露丹’於符內,服之可緩毒蝕、養元氣。莫硬撐。”
    字跡漸淡,玉符輕輕一震,三粒瑩白丹藥從中飄出,清香撲鼻,像是晨露浸過的花瓣氣息。
    楚星雨怔了一下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符表麵。他記得這符是半年前離開幻月聖地時,月瑤悄悄塞給他的。當時她隻說:“若遇險,捏碎即可傳音。”沒想到她竟一直用這種方式關注著他的動向。
    他沉默片刻,低聲對著玉符道:“無礙,勿念。”
    話落,玉符光芒微閃,隨即歸於平靜,仿佛回應了他的言語。
    冷月一直看著他,見他遲遲未將丹藥收起,終於開口:“為何不用?”
    楚星雨抬眼看向她,“我不是不信她。”
    “那是為何?”
    “隻是……”他頓了頓,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,“我們拚到這一步,連喘息都是靠別人送來的藥。她人在千裏之外,卻比誰都清楚我們傷在哪。這種感覺……不太習慣。”
    冷月靜了一瞬,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丹藥上,“她一直記得你。”
    楚星雨沒接話。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。從最初他在試煉場跌倒無人攙扶,到後來秘境歸來獨自療傷,隻有月瑤會默默送來丹藥,不多言,也不追問。她的關懷從來不是喧鬧的,而是像這枚玉符一樣,安靜地藏在懷裏,等到最需要的時候才顯現。
    他低頭將一顆丹藥送入口中。藥丸入口即化,一股清潤之力順著喉嚨滑下,迅速流向四肢百骸。原本滯澀的經脈開始鬆動,疲憊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一絲暖流。
    冷月見狀,伸手接過另外兩粒,“我幫你引氣。”
    她並指按在他腕間,寒魄之力雖弱,但仍能引導藥力運行。楚星雨放鬆心神,任由那股清涼的氣息在體內遊走,與自身殘存的靈力交匯融合。
    岩凹外,夜風掠過河床,卷起細沙簌簌作響。頭頂星河鋪展,寂靜無聲。
    良久,楚星雨睜開眼,呼吸已平穩許多。他試著活動左腳,疼痛仍在,但已不妨礙行走。
    “明日就能繼續走了。”他說。
    冷月收回手,靠在石壁上,臉色依舊蒼白,“你要去哪?”
    “祭台已破,但那道紋路不對勁。”他想起殘碑斷裂處露出的鎖鏈狀刻痕,“它不像結束,倒像是……被觸發了什麽。”
    冷月點頭,“我也覺得不對。怨靈退得太快,像是有人主動撤走了控製。”
    楚星雨望著漆黑的遠處,“不管是誰,既然讓我們活著出來,就說明他還需要這片區域完整。那我們就偏不讓他如意。”
    冷月輕哼一聲,“還是和以前一樣,專挑難的走。”
    楚星雨笑了笑,沒反駁。他抬頭看了看天,北鬥斜掛,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。
    “你睡一會兒。”他對冷月說,“我守前半段。”
    “你不也累了?”
    “我服了藥,還能撐。”他靠在石壁上,手掌輕輕覆在玉符上, ering beneath his fingers.
    冷月看了他一眼,終究沒再堅持。她閉上眼,呼吸漸漸平穩。
    楚星雨沒有閉眼。他盯著岩凹外的黑暗,思緒卻不由自主地滑向另一個方向——月瑤此刻是否還在燈下守著心燈?她推演時會不會耗損自身?那句“莫硬撐”,是不是也曾對自己說過?
    他從未問過她的付出有多少是出於職責,又有多少是出於別的什麽。就像他從未問過冷月,為何每次危急時刻,她總是站在他身側,哪怕明知不敵。
    風忽然大了些,吹動岩凹口的一縷布條。楚星雨抬手撥開額前碎發,指尖碰到一片濕潤——不知何時,眼角有些發酸。
    他迅速抹了一把臉,深吸一口氣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玉符再次微熱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去,符麵浮現一行極小的字,像是匆忙寫就:
    “近日宗門有異動,我被召入長老殿三次。恐有人察覺你我聯絡。此符之後,慎用。”
    字跡一閃而逝。
    楚星雨握緊玉符,指節微微發白。
    冷月似乎察覺到動靜,睫毛顫了顫,卻沒有醒來。
    他緩緩將玉符收回懷中,貼著胸口的位置。那裏還殘留著一點暖意,像是一盞熄滅前最後的餘溫。
    遠處,古戰場的霧氣仍在翻湧,未曾散去。
    楚星雨盯著那片濃霧,右手慢慢握住了腰間的劍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