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不是因為他大女婿安雲飛！莫老三住院不知道怎麽讓親家知道了，安家一幫人衝過去，當著那麽多人麵就把他揍了一頓。莫老三想不開，等人走了，就在病房裏尋了短見。”
    “莫栓呢？他不是挺橫的嗎？就眼睜睜看著他爹挨揍？”有人追問。
    陳峰撇撇嘴，“哼，他那是窩裏橫！也就敢欺負青木村的老實人。對上安家人，他屁都不敢放一個！莫老三多半就是氣這個兒子不管他，才走了絕路。”
    莫天揚無奈地搖搖頭，“這下醫院要遭殃了。莫栓那種人，絕不會放過這個鬧事訛錢的機會。”
    “誰說不是！他那四個姐姐都趕回來了，就他沒露麵。”
    “他大姐也回來了？”
    “回來了，哭得最凶。村裏人都議論，莫老三想不開，根子就在她身上。”陳峰道。
    莫天揚心裏暗歎。安雲飛幫莫老三被抓，莫老三又因安雲飛的事想不開……經此一事，莫老三家怕是真要少一個女兒了。
    晚飯時分，村裏人都在議論莫老三的事。奇怪的是，沒人流露半分同情。這些年，莫家父子除了欺負莫天揚爺孫，村裏不少人也吃過他們的虧。在眾人眼裏，莫家就是村裏的惡霸，莫老三這一死，大家反倒覺得能少受些窩囊氣。
    正吃著飯，一個身高約莫一米七五、身材魁梧的青年跟著胡標走了進來。
    莫天揚起身招呼：“怎麽才到？”
    胡振南抹了把汗，苦笑：“嗨，出租車一聽來青木村都不願跑，東西又多，來回倒騰了好幾趟才弄回來。”
    他喘了口氣，看向莫天揚，帶著點局促：“天揚，你也知道我的底，初中都沒念完，是個大老粗。我……”
    莫天揚笑著擺擺手，打斷他：“振南，咱們種菜、搞養殖，靠的是實打實的力氣和肯幹。文化深淺不打緊，我要的就是能吃苦、靠得住的人。”
    胡振南用力點頭：“力氣活你放心，我肯定頂得上！”
    “先吃飯，墊墊肚子。這幾天熟悉下環境。村裏有標叔他們照應，往後跑縣裏、市裏的活兒，就靠你和紅利他們了。”莫天揚安排道。
    胡振南剛坐下，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就愣了，下意識看向父親胡標。
    胡標會意，笑道：“平常就這夥食。咋樣，沒瞧見我們幾個老家夥都比過年那會兒胖了一圈？”
    “這……這飯菜，擱我以前上班那兒，一頓少說也得三十塊！”胡振南驚歎。
    胡標和幾個老人聽了，都忍不住咋舌。一頓飯三十？一天就是小一百，一個月下來快三千了！這可是青木村好些人家一年的花銷。
    “天揚啊，”胡標有些過意不去，“你現在是比從前寬裕了，可也不能這麽鋪張，以後……”
    莫天揚淡然一笑：“標叔，您想哪兒去了。桌上這些，有幾樣是花錢買的？不都是咱自己地裏種出來的？吃自家的菜，還算什麽錢？”
    老人們聽了，都笑著搖頭。胡振南夾起一筷子菜送進嘴裏，眼睛頓時亮了。
    “謔！這味兒也太好了！”
    “振南，知道天揚種的茄子賣多少錢一斤不？”旁邊有人問。
    胡振南一愣，隨即點頭。這段時間他和家裏聯係，早知道莫天揚種出來的菜，批發價比縣裏零售價還高一大截。
    “這都是院裏剛摘的……”胡標指著菜說。
    “我說呢！天揚這手藝，加上沒打藥沒施肥的純天然種法，味兒能不好嗎？”胡振南恍然大悟。
    也許是搬東西累著了，再加上飯菜實在可口，胡振南一口氣吃了八個大饅頭才放下筷子。他滿足地長舒一口氣，看向莫天揚：“還是回家好啊！”
    莫天揚淡淡一笑，“那就好好幹。這段時間，宏利家的門檻都快讓媒婆踏平了。你們幾個都加把勁，爭取也早點把媳婦娶進門！”
    胡標幾個一聽這話，眼睛瞬間亮了，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。要擱幾個月前，這事他們想都不敢想。可如今，這念頭竟真真切切地在心裏紮了根，一個個臉上都掩不住興奮。
    看著一張張激動的臉龐，莫天揚深吸了口氣，“還有個事兒，得跟大家夥兒商量商量。”
    “天揚，你說！隻要咱這幫老骨頭能出上力，沒二話！”曹勇搶著表態。
    莫天揚擺擺手：“勇叔，瞧您說的。今天來的那些朋友，眼下天氣好，在外麵吃飯還成。可等天冷了，總不能讓人家在外頭凍著吧？所以，我尋思著把老房子拆了。”
    胡標、曹勇他們聽了，倒沒多想。在他們看來，莫天揚現在手裏寬裕了，蓋幾間大瓦房是順理成章的事。
    “天揚，我那還存著些椽檁，應該還能用上，回頭就給你拉過來！”曹勇熱心地接話。
    “勇叔，謝了。不過，我打算蓋的不是瓦房，”莫天揚頓了頓，目光掃過眾人，“我想蓋一排二層樓。這樣，養豆芽、大夥兒吃飯、住人、堆放東西，就都有地方了。”
    “二層樓？！”胡標倒吸一口涼氣，“那……那得花多少錢啊！”
    “錢的事我想了。今天來的幾位朋友，手頭寬裕，我先從他們那兒借一些，回頭從賣菜的款子裏慢慢扣。”
    “這法子也行……”胡標沉吟著，臉上仍有憂色，“不過，這些年鄉裏縣裏總在提青木村搬遷的事。花這麽大價錢蓋樓，萬一……”
    “標叔，這事兒我也琢磨過。”莫天揚語氣沉穩，“搬遷是因為沙進人退，實在活不下去了。可咱們現在能在村裏種菜，日子有奔頭，上頭就不會讓咱們搬。”
    “嗯，是這個理兒！”胡標和其他人互相看看，紛紛點頭，憂慮消散了不少。“我們這些老家夥不懂別的，到時候搬磚、和水泥這些力氣活兒，盡管交給我們！”
    “那可不行，”莫天揚笑著搖頭，“菜地才是咱們的命根子，離不得您幾位。蓋房子的事，得找專門的工程隊。宏利、振南，”他轉向兩個年輕人，“明天你們跑趟城裏，弄幾套簡易房回來。咱們就在外麵空地搭起來。”
    “要弄幾間？”胡振南問。
    “多弄幾間。”莫天揚目光看向遠處，“就算以後樓房蓋好了，說不定也還能派上用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