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鋒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    ——天樞學院。
    那個匯聚了整個華夏最頂尖妖孽的地方...他怎麽可能不想去？
    可陳鋒的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，想說的話卻都卡在了嘴邊。
    楚野接著說道：“十八歲前覺醒武道神魂，是進入天樞學院的最低要求。”
    “剛好你未滿十八歲，而且你也覺醒了武道神魂。”
    “在那裏...你才能更好的發掘你的潛力，因為...”楚野身體微微前傾，“我覺得你的武道神魂...與別人的有些不太一樣！”
    楚野拍了拍陳鋒的肩膀，笑嗬嗬道：“你知道麽...你的神魂裏藏著些連我都看不透的東西。”
    “天樞學院對武道神魂的研究，可是華夏國最頂級的存在！”
    陳鋒仰起頭，欲言又止。
    楚野也不急，隻是笑著拍了拍陳鋒的肩膀：“不急，慢慢想。”
    “叔叔我這些天都會在蘇杭省，想好了你就來找我。”
    “走吧，咱們去周家...瞧瞧..”
    就在這時，身後突然傳來警衛員小李急迫的腳步聲。
    “指揮使！總部急電！”
    楚野先是一驚，隨後看了眼小李，皺眉問道：“帝都紀委有回複了麽？”
    小李點點頭，“是，已經通過電了。”
    “那邊說...派遣來的特勤組已經起飛，預計兩小時內押解張江回京接受審訊。”
    可下一秒，小李臉色有些糾結，他聲音壓低，說道：“但就在剛剛，玄甲衛總部的加密頻道傳來急電，是專門找您的——”
    楚野深吸一口氣，多年的高層生涯讓他隱隱察覺到其中有一絲不對勁。
    他接過小李手中的平板，立刻接通了電話。
    “是，我在蘇杭省這裏。”
    “你說什麽？回去？現在？！”
    陳鋒的心髒猛地一沉。
    楚野前腳剛把張江的罪證捅到帝都紀委，後腳總部就急召他回京....哪有這麽巧的事情？！
    ...或許是帝都那邊，有人在暗保周家！
    少年低垂的眼睫下，寒光一閃而過。
    ——周家的手，竟然能伸到帝都？
    難道說...有錢真的能為所欲為？
    “一天！”楚野怒火在走廊裏炸開，“再給我一天時間！就一天！”
    可通訊器那頭傳給他的也是死命令，必須讓他今天回京。
    楚野的呼吸粗重如雷，脖頸上的青色血管突突跳動。
    他死死咬著後槽牙，很想把手中的通訊器摔了，但最終出於對電話那頭的人的尊敬，卻隻是輕輕放下了通訊器。
    可一轉身，砰——
    楚野一拳砸出，走廊的高合金混凝土牆麵在他的拳下轟然塌陷。
    飛濺的碎石中，楚野緩緩轉頭，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年。
    ——楚野那雙始終堅毅的眼神中，此刻竟浮著一層罕見的......愧色。
    他可以回京，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身邊的少年。
    他曾在陳鋒麵前，將玄甲衛的榮耀說得那般神聖。
    可如今……
    卻連烈士的血仇都報不了！
    那周雷將九死血凰勳章踩在腳下碾磨，可他卻...隻能無動於衷的回京？
    “陳鋒...我....”話說到一半，楚野卻哽咽了，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。
    “楚叔叔，沒事的....”
    聞言，楚野低下了頭，卻正對上陳鋒仰起的臉龐。
    少年眉眼彎彎，澄澈的眸子裏像是從來沒有經曆過不公一樣。
    “能遇見楚叔叔，已經很好了。”
    這句話聲音很輕，卻足以讓楚野的心髒為之狠狠一顫。
    ——陳鋒他雖然在笑，可笑意卻未達眼底。
    楚野太熟悉這種眼神了。
    當年北境虛界中爆發異獸潮中，那些明知必死卻依然衝鋒的戰士，臨行前也是這般笑著告別。
    “陳鋒...”堂堂玄甲衛的總指揮使，卻被一個少年弄得有些哽咽...
    “謝謝你....”陳鋒說的是心裏話。
    沒能扳倒周雷以及他背後的周家，他確實是有些失望，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好了。
    他感激吳淵，感激楚野，感激所有願意幫助他的人....
    可既然旁人無法撼動周家這顆大樹，那麽...就讓他自己來吧！
    陳鋒仰起頭，眼神中光芒一閃一閃，“楚叔叔，您剛才說的天樞學院....我可以去嗎？”
    楚野愣了愣，旋即欣喜的看著他，“你願意去麽？”
    “願意。”陳鋒點點頭。
    “好！”楚野深吸了一口氣，心裏的愧疚多少填補了些。
    他雖然沒能幫陳鋒去周家討還血債，但若是能讓陳鋒去華夏國最好的武道大學裏修煉，也不算是白來了這一趟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警衛員小李皺了皺眉，“總指揮使，總部再次重申了您回京的指令，並且已經指派蘇杭省的軍用戰機接您回京，十分鍾之後就會來這。”
    “哼！”楚野冷哼一聲，“這周家果真有些手段！”
    說完，他轉過身看向陳鋒，輕聲道：“陳鋒，我回京之後會為你迅速安排天樞學院的入學手續。”
    “你放心，蘇杭省武道學院欠你的資源，等你到了天樞學院，楚叔叔會一並給你補齊！”
    他拍了拍陳鋒的肩膀，囑咐道：“其餘的事情，我會一一交代給武道巡察使吳淵，那家夥雖然早些年有些吊兒郎當的...”
    “但現在麽...性情照著以前穩多了，嗯，這個人也值得你信賴。”
    吊兒郎當？
    陳鋒的嘴角抽了抽，他實在無法將這個詞和那個身高兩米，總是繃著一張冷臉的吳淵聯係在一起。
    楚野笑著揉了揉陳鋒的頭發，“真想和你再聊聊你父親的事啊...隻可惜，沒什麽時間了。”
    陳鋒已經聽到了遠處戰機的轟鳴聲，看來...楚野馬上就要走了。
    “楚叔叔...”陳鋒仰起頭，目光灼熱的看著楚野，“等我去了天樞學院，還會再見麽？”
    楚野哈哈一笑，“當然！”
    “等你去天樞學院報道那天，叔叔親自帶你去玄甲衛的武庫！”
    “為你挑選一本適合你的武技！如何？！”
    陳鋒深吸了一口氣，握緊右拳，重重的錘在了左胸，恭恭敬敬的向楚野敬了個玄甲衛軍禮。
    “楚叔叔，再見！”
    楚野點點頭，眼神中的欣慰幾乎要溢出來了。
    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，“再見。”
    說完，楚野便領著身後的玄甲衛武者們朝著戰機走去。
    每一個玄甲衛的武者在經過陳鋒時，都會輕輕拍拍他的肩膀，眼中溫情無限。
    那些能夠徒手撕開異獸的手掌，此刻卻像是母親凝視遠行遊子一樣溫柔。
    陳鋒看著那些人遠去的背影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    喉嚨有些發幹，但依舊喃喃道：“謝謝...”
    聲音雖然不大，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戰機的引擎聲蓋住，
    但陳鋒相信，楚叔叔和那些武者們一定都聽到了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