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:街頭衝突,戲精解危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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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:街頭衝突,戲精解危機
蕭景珩剛喊完那句“南陵世子駕到”,扇子還沒搖兩下,幾個地痞就圍了上來,像一群聞見肉腥的野狗。
為首的光頭漢子一巴掌拍在他扇骨上,咧嘴一笑:“喲嗬,還挺囂張?穿金戴銀的小白臉,知道這地界歸誰管不?”
旁邊兩人立刻堵住退路,眼神直勾勾盯著他腰間玉佩。一個伸手就要去摘。
阿箬眼疾手快,往前一撲,直接跪在地上,嗓門立馬拔高八度:“大哥們行行好啊!我娘快不行了,就等這半吊錢買藥救命!你們要是搶了,她今晚就得咽氣啊!”
全場一愣。
光頭漢子手僵在半空:“你……你說啥?”
阿箬眼淚說來就來,嘩啦啦往下掉,一邊抽抽一邊從懷裏掏出個破布包,抖開一看——裏麵就三枚發黑的銅板。
“我們兄妹倆從西北逃荒過來投親,路上走散了,隻剩這點錢。”她哽咽著指了指蕭景珩,“這是我哥,腦子讓馬踩過,瘋了好幾年,全靠我一個人養活。”
蕭景珩心裏一樂:好家夥,這劇本加得比我還狠。
但他臉上立刻配合扭曲起來,翻著白眼往後一縮,抱著腦袋大叫:“別抓我!我不是賊!我沒有偷燈油!燈油是貓打翻的!”
說著還猛地跳起來原地轉圈,嘴裏念念有詞:“天王蓋地虎,寶塔鎮河妖,妖妖妖!”
三個地痞你看我我看你,表情從凶神惡煞變成了“我是不是碰上真可憐人了”。
光頭漢子訕訕收回手:“咳……那個,小姑娘,咱也不是不講理的人。”
“你們剛才還推那個賣花的!”阿箬哭得更凶了,“她籃子裏才幾朵花,你們也要搶?我們窮人抱團取暖都不容易,你們咋就這麽狠心呢!”
這話一出,氣氛瞬間不對了。
其中一個瘦子撓頭:“頭兒,咱們……是不是搞錯了?這倆看著真不像有錢的。”
“廢話!”阿箬抹了把鼻涕,“要真有錢,能讓我穿這破襖子?我哥連褲子都露屁股蛋了!”
蕭景珩一聽,秒懂,立馬彎腰撅屁股,把後腰那一截白布條扯出來晃了晃:“看!龍紋補丁!皇帝賞的!不準撕!”
地痞集體沉默。
光頭漢子臉有點紅,咳嗽兩聲:“咳咳,誤會誤會。這樣吧,這點錢你留著,我們……我們幫你打聽打聽。”
阿箬抽抽搭搭抬頭:“真的?你們見過一個穿灰布衫、背竹簍的老太太嗎?說是往東巷去了,我找了半個晚上……”
“東巷?”瘦子突然插話,“前頭藥鋪後街倒是有個人,躺在柴堆裏咳血,巡夜的剛把她轟走,說是占道。”
“那就是我媽!”阿箬騰地站起來,拉著蕭景珩就走,“哥!咱娘在等你!快走快走!”
蕭景珩繼續演:“娘——!我來了!妖怪別追我!我帶饅頭來了!”
兩人踉踉蹌蹌往前衝,光頭漢子趕緊喊:“等等!那邊黑燈瞎火的,有野狗!老六!送他們一段!”
一個矮個子應聲跟上:“哎!來了!”
剩下兩人麵麵相覷。
瘦子低聲嘀咕:“咱剛才……是不是差點欺負了個瘋子和孤兒寡母?”
光頭漢子摸著後腦勺:“要不說做人留一線呢……唉,想起我小時候餓得啃樹皮,也是靠人家一碗粥活下來的。”
“要不……以後少收點‘過路費’?”瘦子試探問。
“滾蛋!”光頭漢子一巴掌拍他頭上,“該收還得收!但——窮得比咱們慘的,繞著走。”
阿箬一邊走一邊偷偷回頭,衝那群人眨了眨眼。
矮個子老六走在旁邊,忽然說:“小丫頭,聽著,城東槐樹底下有個鐵匠鋪,掌櫃的姓刀,叫刀七。以後有事報我名號,沒人敢動你。”
阿箬一怔:“你就是刀七?”
“嗯。”他點點頭,“剛才那幫人,歸我管。”
“那你為啥聽他指揮?”
刀七笑了笑:“他是我表哥。但這街上,誰狠誰當頭是一回事,良心還在不在,是另一回事。”
阿箬沒說話,隻輕輕“哦”了一聲。
三人走到藥鋪後街口,果然看見一堆柴火旁蜷著個老太太,身上蓋著半片草席,咳得一聲比一聲響。
蕭景珩停下腳步,也不瘋了,靜靜看了會兒。
阿箬低聲問:“真救?”
“假哭都能換條路,真病憑啥不管?”他掏出一塊碎銀塞她手裏,“買藥,找郎中,別囉嗦。”
阿箬接過錢,轉身就往藥鋪跑。老六在後麵看得直咂舌:“你這妹妹……戲是真足,心也不壞。”
蕭景珩搖著扇子:“我傻,她替我聰明。”
“可你也不全是傻。”老六忽然說,“剛才那一下——你是故意讓她先跪的吧?你本來想嚇唬我們,結果她搶先一步,把局麵全變了。”
蕭景珩笑了:“所以我說她聰明。”
老六盯著他看了兩秒,忽然壓低聲音:“你們不是來找親戚的吧?”
“嗯?”
“半夜出門,不回府,反倒往髒地兒鑽。”他眯眼,“而且你走路帶風,站姿挺直,哪像是瘋的?最多……裝瘋。”
蕭景珩扇子一頓。
老六卻沒繼續追問,隻拍拍他肩膀:“我不問你是誰。但我勸一句——這街上耳朵多,眼睛也多。有人盯你們,不止是我們。”
“誰?”
“穿青靴的。”老六抬手指了指遠處街角,“剛才一直跟著你們的那個,鞋底沾著校場紅泥,衣服卻是商賈款。你說奇不奇怪?”
蕭景珩順著看去,街燈昏黃,那人已經轉身離開,背影融進夜色。
他冷笑一聲:“喲,燕王府的新狗,上崗第一天就開始遛彎了?”
“你認識?”老六皺眉。
“不認識。”蕭景珩扇子一合,“但我認識他們家狗糧的味道。”
老六聽得一頭霧水,正要再問,阿箬提著藥包回來了。
“郎中說要煎三個時辰,得有人守著。”她看了看柴堆裏的老太太,“我就在這兒熬藥。”
蕭景珩點頭:“行,我陪你。”
老六擺擺手:“那我先撤了。記住,槐樹底下鐵匠鋪,刀七。”
說完轉身走了幾步,又回頭:“對了,明天這時候,西市口有批南貨到,據說是從隴西來的。你們要是找人,不妨去瞅瞅——逃荒的,十個裏有八個是從那兒出來的。”
阿箬眼睛一亮:“謝謝!”
老六揮揮手,消失在巷子深處。
蕭景珩蹲下身,撥了撥柴火堆:“這老頭,八成以前也是逃荒的。”
“說不定當年也被人當成騙子趕走過。”阿箬點燃火折子,“現在輪到他當混混頭兒了,反而開始護弱了。”
“人性嘛。”蕭景珩往火堆裏扔了根幹枝,“要麽被苦難壓垮,要麽被苦難教會做人。”
阿箬瞥他一眼:“你這話,可不像是個整天想著鬥雞跳舞的紈絝說的。”
“所以我隻能讓你聽見。”他咧嘴一笑,“其他時候,我得繼續瘋。”
火苗劈啪炸了一下,照亮兩人側臉。
遠處傳來打更聲,三更了。
阿箬攪著藥罐,忽然問:“你說……我們這麽做,真能撬動點什麽嗎?不是抓細作,不是放消息,就是這麽一點點幫人,一點點攢人心。”
蕭景珩望著火光,輕聲道:“大風起於青萍之末。你現在撒的每一粒灰,將來都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”
“聽不懂。”阿箬撇嘴,“能不能說人話?”
“意思就是——”他站起身,拍了拍褲子,“咱們現在演的是瘋子和乞丐,但總有一天,這滿京城的人都得仰頭看咱們。”
“吹牛不上稅。”阿箬翻白眼,“先顧眼前吧,這藥快糊了。”
蕭景珩笑著湊過去看,忽然目光一凝。
藥罐邊沿,沾著一片極小的紙屑,焦黃卷曲,像是從某個信封上燒剩下的。
他不動聲色拈起來,展開——
上麵隻有一個字,墨跡未幹透:
“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