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:江湖刁難,阿箬展智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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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56章:江湖刁難,阿箬展智慧
    阿箬聽見那聲冷笑,腳底就像踩了釘子似的頓住了。她沒回頭,手指卻已經悄悄摸到了袖袋裏的銅錢——三枚磨得發亮的開元通寶,流浪時用來嚇唬野狗的玩意兒。現在嘛,對付人也夠用。
    身後三個勁裝漢子越走越近,巷口被堵了個嚴實。為首的正是前兩天在茶樓讓她“滾出西市”的江湖混混劉三刀,外號聽著凶,其實就一把生鏽的短匕首揣懷裏壯膽。上回阿箬編了個“劉三刀拜雞為師”的段子,傳得滿城風雨,連賣糖葫蘆的老頭見他都喊一聲“雞爺”,臊得他半個月不敢出門。
    這會兒他是來翻本的。
    “喲,小狐狸耳朵還挺靈?”劉三刀把銅錢往掌心一拍,“怎麽,傳完神雞,改行當細作了?”
    阿箬緩緩轉過身,臉上一點慌色沒有,反倒笑了一下:“哎呀,是劉大哥啊,您這身新短打挺利索,是不是最近發財了?”
    圍觀的人群慢慢聚攏,街邊賣炊餅的、修鞋的、遛鳥的大爺全都停了手裏的活兒。這種熱鬧,比鬥雞還好看。
    劉三刀冷哼一聲:“少跟我套近乎!你一個要飯出身的小丫頭,憑什麽滿嘴胡唚‘紫微動搖’‘天降使者’?誰指使你的?南陵世子?還是宮裏頭哪位大人?”
    旁邊有人起哄:“就是!別裝無辜,搞得全城人心惶惶的!”
    阿箬眼珠一轉,忽然肩膀一塌,整個人蹲了下去,手捂著臉就開始抽抽。
    “嗚……我沒想造謠啊!”她聲音抖得像風裏的紙片,“我一個孤女,能說什麽?那天晚上我在橋洞底下睡覺,突然衝出來個穿錦袍的公子爺,手裏拎著根棗木棍,說要是我不把‘金雞鳴三聲,貴人要登台’這話傳出去,就打斷我的腿……我還看見他腰上掛著玉佩,上麵雕的是條龍呢……”
    她說著說著,眼淚真下來了,一滴正好砸在鞋麵上,洇開一個小圈。
    人群嘩地炸了。
    “穿錦袍?帶龍紋玉佩?”
    “那不是皇親國戚才有的製式?”
    “難怪這些話聽著邪乎,原來是上頭有人授意!”
    幾個老頭當場就開始對暗號似的嘀咕:“我就說嘛,一隻破雞能有啥靈性,背後肯定有高人布局。”
    劉三刀臉色刷地變了。他原以為阿箬是個沒人撐腰的軟柿子,捏一下就能爆出幕後黑手,結果這丫頭反手就把鍋甩給了“皇家人”——這可是殺頭的罪名!萬一真有個什麽宗室子弟在搞事,他今天站出來逼問,豈不是自找麻煩?
    他剛要開口壓場麵,阿箬猛地抬頭,淚還沒幹,眼神卻像刀子一樣紮過來。
    “你別在這兒裝大尾巴狼!”她指著劉三刀鼻子,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那些破事?去年臘月,南市仁和堂失竊三兩金瘡膏,是你偷的吧?你還賣給黑醫張瘸子換銀子,人家現在還在牢裏關著呢,就等著供出同夥!你要再逼我,我現在就去府衙門口喊,讓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怎麽靠坑蒙拐騙過日子的!”
    劉三刀瞳孔驟縮。
    這事除了他姘頭,沒人知道!
    他身後兩個跟班頓時往後退了半步,生怕被牽連進去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血口噴人!”他強撐著吼了一句,可聲音已經虛了。
    “是不是血口噴人,咱們去府衙對質?”阿箬站起身,拍拍裙子,一臉天真,“正好我也想去告那個拿棍子嚇唬我的錦袍公子,順便把你偷藥的事也遞個狀子,你說怎麽樣?”
    圍觀群眾立馬調轉槍口。
    “哎喲,劉三刀你還偷藥?”
    “怪不得上次我娘摔傷,藥鋪說缺貨,原來都被你們倒賣了!”
    “報官!直接報官!”
    劉三刀額頭冒汗,拳頭攥得咯吱響,可他知道,今兒這局徹底崩了。他本想借民憤壓人,結果阿箬反手就把他拖進泥潭,還順帶給傳言披上了“皇室授意”的神秘外衣——現在誰敢輕易信他?
    “賤丫頭……你給我等著。”他咬牙切齒撂下一句,轉身就走,腳步比兔子還快。兩個手下灰溜溜跟上,連頭都不敢回。
    人群散得也快,剛才還圍得水泄不通,轉眼就隻剩阿箬一個人站在巷口。她低頭撣了撣裙角的灰,嘴角翹了翹,輕聲嘀咕:“演苦情戲最費眼淚,還好我小時候哭墳練出來了。”
    她正要抬腳走人,忽然想起什麽,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角——剛才路過卦攤時,她趁攤主不注意,順了一張燒剩的黃紙。原本隻是習慣性收著,打算回去當草稿記賬用,可這一看,心裏咯噔一下。
    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字:**殘月烏鴉**。
    墨跡未幹,像是剛寫上去的。
    阿箬眉頭一擰。這標記……怎麽跟她傍晚在宮牆外看到的那輛馬車簾子上的繡紋一模一樣?左輪帶裂痕的那輛。
    她指尖摩挲著紙角,腦子裏飛快過畫麵:燕王黨羽密會、刑部暗探盯梢、道士擺攤造勢……這些事看著雜亂,可要是有一根線串著呢?
    “傳謠言的不是我,”她喃喃道,“但利用謠言的人,肯定不想讓我活著把真相說出去。”
    她把紙條仔細折好,塞進貼身荷包,轉身鑽進一條僻靜小巷。巷子盡頭有家快要關門的布攤,老板正收拾貨架,嘴裏哼著小曲。
    阿箬走近,從錢袋裏摸出幾枚銅錢,輕輕放在案上。
    “老板,買塊靛青布。”她說,“要能裁成小旗的那種。”
    老板抬頭一看是她,愣了愣:“你不是剛才那個……傳雞神的姑娘?”
    “現在我是來買布的。”她笑了笑,“而且我保證,這塊布絕對不會用來寫什麽‘天機泄露’。”
    老板將信將疑地遞過一截布料。阿箬接過,順手在邊緣撕下一小條,往地上一丟,正好蓋住一塊刻著奇怪符號的青石板。
    她盯著那塊布看了兩秒,忽然眯起眼。
    這塊石板……昨天明明沒有。
    她彎腰撿起布條,指尖蹭到石縫裏一點黏膩的東西。湊近鼻尖一聞——是薑黃粉的味道。
    跟甜湯裏的一樣。
    她猛地抬頭,望向巷子另一頭。那裏站著個挑擔的老漢,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衫,肩上扛著一筐空雞籠,正慢悠悠地往前走。
    籠子底部,粘著一張褪色的紅紙,依稀能辨出半個“壬”字。
    阿箬不動聲色地把布條收進袖中,緩步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