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:世子堅定,迎難而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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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41章:世子堅定,迎難而上
    蕭景珩推開書房門的時候,天邊剛泛起一層灰白,像是誰把墨汁兌了水,稀稀拉拉潑在夜幕上。他沒回頭,身後那盞油燈還亮著,案上的“守”字被風吹得微微顫了下紙角。
    廊下石階上,阿箬還在那兒。
    她沒回屋,也沒點燈,就坐在涼亭邊上,手裏攥著那塊銅牌,指節都泛了白。夜風把她額前幾縷碎發吹得亂晃,像小旗子似的。
    “還沒睡?”蕭景珩走近,聲音不高,也不低,剛好夠她聽見。
    阿箬抬頭,眼神有點飄,又很快落回來:“我在想,咱們之前幹掉燕王,是不是就像打遊戲打了個小怪?結果一推門,發現後麵站著一群滿級BOSS,裝備全紫的。”
    蕭景珩輕笑一聲,沒接話,順著她視線抬頭看了眼天。
    月亮快沒了,隻剩一道彎影,像被人啃了一口的銀月餅。
    “看不清才更要動。”他忽然說,“你不動,人家可不會因為你‘身份不明’就暫停攻擊。站著不動的人,才會被暗處的箭射穿。”
    阿箬眨眨眼:“所以你是要反手一個大招?”
    “不是大招。”他搖頭,“是布陣。先撒網,再聽風。敵人藏得深,咱們就得比他們更會藏。”
    她盯著他:“可這次連對手長啥樣都不知道,怎麽打?”
    “誰說我們要打了?”蕭景珩嘴角一揚,“咱不打,咱布局。讓他們自己跳出來。”
    阿箬愣了下,隨即反應過來:“你是想當釣魚佬?”
    “釣的還是群自以為是的魚。”他點頭,“他們覺得我們剛贏一場,肯定鬆懈,這時候動手,最安全。可他們忘了——真正的狠人,贏了之後第一件事,是檢查刀有沒有卷刃。”
    阿箬噗嗤笑出聲:“那你這刀現在咋樣?卷不卷?”
    “鋒利得很。”他抬手拍了拍腰間佩劍,“就等哪條魚嘴欠,上來咬一口。”
    兩人沉默了一瞬。
    遠處傳來雞鳴,一聲,兩聲,像是在催命。
    阿箬低頭看著手裏的銅牌,輕輕摩挲著上麵的字跡:“南陵王府·通行無阻”。這八個字刻得不算深,但握久了,硌得掌心發燙。
    “你真信我能幫你?”她忽然問。
    “我不信你,還能信誰?”蕭景珩反問,“整個京城,敢跟我一塊兒鑽地洞、聞火藥味、踩著屍體爬出來的,就你一個。別人看見我瘋,躲都來不及。隻有你,還會問我‘要不要加辣’。”
    阿箬笑罵:“那是我說書聽得多了,以為你在炒菜!”
    “可你不也每次都配合?”他挑眉,“我說燉雞,你就真去廚房偷雞;我說加防風,你就真把藥罐子揣懷裏。換個人早跑了。”
    她不笑了,眼神一點點沉下來:“可這次不一樣。燕王是明著來,大家都知道他是反派。現在這些人呢?一個個穿得跟忠臣孝子似的,說話還帶引經據典,搞不好明天就給我頒個‘最佳助手獎’,然後背後捅我一刀。”
    “那就讓他們頒。”蕭景珩語氣平靜,“領獎的時候,順便記下誰笑得最假。笑得越燦爛,心思越髒。”
    阿箬深吸一口氣,站起身,把銅牌往腰帶上一塞:“行吧,既然你要玩大的,那我也不能掉鏈子。你說咋辦,我就咋跟。”
    蕭景珩看著她,半晌,才低聲開口:“燒雞照燉?”
    她眼皮都沒眨:“燉。”
    “加一味防風?”
    “加。”
    話音落,兩人同時鬆了口氣。
    不是因為危機解除了,而是因為他們又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。
    沒有退縮,沒有猶豫,也沒有誰問“能不能不幹”。
    這就是默契。
    蕭景珩轉身走向院中,腳步比剛才穩了許多。昨夜那個寫“守”字的人,已經不在了。現在的他,眼裏有火,心裏有譜。
    阿箬望著他的背影,忽然喊了一聲:“喂。”
    他停下,沒回頭。
    “你說……咱們要是輸了呢?”
    蕭景珩頓了頓,肩膀微動。
    然後他緩緩轉過身,臉上竟帶著笑:“輸?那不更好?大不了回西北種地去。你放羊,我趕牛,閑了還能編倆草蚱蜢鬥著玩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可得編個厲害點的。”阿箬咧嘴,“別到時候我的蚱蜢把你那隻掀翻了。”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他傲得離譜,“我可是現代穿越者,懂科學養殖、生態循環、互聯網營銷。我要是種地,三年內讓你吃上反季節西瓜。”
    “那你種吧。”阿箬翻白眼,“等你西瓜熟了,我都成老太婆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我就叫它‘阿箬一號’。”他一本正經,“寫進《農政輯要》續篇,流芳百世。”
    阿箬笑得直拍桌子:“你可閉嘴吧!”
    笑聲在清晨的院子裏蕩開,驚飛了幾隻麻雀。
    蕭景珩沒再說話,隻是靜靜看著她。
    他知道,這一關不會容易。敵人不再是拎刀砍人的莽夫,而是拿著聖旨、念著仁義、披著道德外衣的“好人”。他們不會明著來,隻會一點點侵蝕、滲透、瓦解。
    可他也知道,隻要身邊這個人還在,他就沒真正輸過。
    阿箬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,忽然正色:“接下來咋安排?”
    “你先回屋準備。”他說,“把能用的線都理一遍,舊人重新聯絡,新人重點篩查。特別是西市那一帶,盯死那些新麵孔。”
    “明白。”她點頭,“你也別光指揮,小心自己後院起火。”
    “放心。”他拍拍胸口,“我這兒戒備森嚴,連隻蚊子進來都得登記身份證。”
    阿箬作勢要走,走到門口又回頭:“對了,廚房今早真燉雞了,你要不要來一碗?壓壓驚。”
    “來。”他笑,“記得多放花椒,驅邪。”
    她哼了一聲,轉身進了月洞門。
    蕭景珩獨自站在庭院中央,晨光一點點爬上屋簷,照在他肩頭。
    他沒動,也沒再看天。
    隻是抬起手,輕輕捏了捏袖口——那裏縫著一根極細的銀絲線,是他從現代帶來的唯一遺物,如今已磨得發亮。
    風吹過,院中樹葉沙沙響。
    他忽然開口,聲音很輕,卻像釘子一樣紮進地麵:
    “來吧,我等著你們出手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阿箬回到屋裏,反手鎖門。
    她沒點燈,徑直走到床邊,掀開床板,取出一本薄冊子,封皮寫著《雜貨記賬》四個字,看著像商販用的流水本。
    她翻開第一頁,在空白處寫下一行小字:
    **新局始,風起。**
    筆尖一頓,墨跡未幹。
    窗外,一隻麻雀落在屋簷,歪頭看了眼窗縫,撲棱棱飛走了。
    阿箬合上冊子,塞進懷裏,順手摸了摸枕頭下的匕首。
    刀刃冰涼,但她握得很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