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:婚禮前夕,緊張期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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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99章:婚禮前夕,緊張期待
    蕭景珩站在廊下,風把衣角吹得翻了兩下。他沒回房,也沒去睡。剛才那盞燈還亮著,現在滅了。他知道阿箬屋裏黑了,可心裏還是放不下。
    他轉身往院子走,腳步很輕。月亮懸在頭頂,照得石板路發白。他抬頭看了會兒天,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阿箬的時候。她在街邊蹲著,手裏捏個破碗,眼珠子轉得賊快,一見人走近就咧嘴笑,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。
    那時候他剛穿過來,還不懂這世道怎麽活。看她騙人飯吃,差點笑出聲。結果下一刻她就被地痞推倒在地,碗摔成三瓣。她沒哭,爬起來就跑,背影瘦得像根竹竿。
    現在呢?明天她就要穿紅嫁衣,堂堂正正走進南陵王府的大門。他會牽著她的手,拜天地,敬父母,告訴所有人——這是我的妻子。
    他摸出袖子裏的玉戒,月光底下翻來覆去地看。玉麵光滑,戒托是銀的,雕了簡單的雲紋。不貴重,但花了三天才做好。他本來想鑲金,阿箬說銀的幹淨,戴久了會發亮。
    “你說得對。”他低聲說,“你總是對。”
    風又吹了一下。他收起戒指,慢慢往書房走。桌上攤著婚書,紙是上等宣,墨跡已經幹透。他拿起筆,在背麵寫了一行小字:此生不負,縱天下負我。
    寫完擱下筆,他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。
    阿箬那邊早就熄了燈。她躺在床上,眼睛睜著。窗外樹影晃動,像是有人在走。她知道沒人,可心跳還是快。
    她把手伸到枕頭底下,摸到那個紅繩結。早上打的,打了三次才成形。小時候聽村裏的婆婆說,紅繩打同心結,能拴住兩個人的命。
    她不是不信命的人。逃荒路上見過太多死人,知道命有多脆。但她現在信蕭景珩。他說要娶她,就真的辦了六樣聘禮,走了七條街,讓全城人都看見。
    她翻了個身,臉埋進枕頭裏。腦子裏全是那天他跪在地上求婚的樣子。明明那麽風光的人物,居然膝蓋沾土,手指都在抖。
    “你抖什麽?”她當時問。
    “怕你不說好。”他說。
    她笑了,鼻子有點酸。掀開被子坐起來,走到櫃子前,拉開最下麵的抽屜。粗布裙疊得好好的,上麵壓了張油紙。她輕輕碰了下裙角,沒拿出來。
    這件衣服陪她走過三百多裏路。餓極了就在路邊挖野菜,晚上睡破廟,老鼠咬過袖子,她拿頭發線縫了縫。有次發燒,倒在雪地裏,是蕭景珩的人把她抬回去的。
    要是沒有那天,她可能早就死了。
    她關上抽屜,回到床邊,腳踩在地毯上,暖乎乎的。以前冬天睡覺都得抱著石頭取暖,現在蓋的是新棉被,繡著百蝶穿花。
    她躺下,閉眼。可睡不著。
    幹脆又爬起來,推開窗。夜風撲進來,吹亂她的頭發。她眯著眼往主院方向看——那邊書房還有光。
    “他還醒著?”她嘀咕。
    其實她知道他在熬。這幾天忙前忙後,連吃飯都是站著扒兩口。她說讓他歇,他說沒事,轉身就去改迎親路線。
    她記得他說:“我不想讓你從後門進府。”
    一句話,她眼淚差點下來。
    她把窗戶關了條縫,靠在邊上。外麵靜得很,隻有更夫敲梆子的聲音遠遠傳來。她忽然哼起歌來,是逃荒時唱的調子,不成曲,就幾個音來回繞。
    哼著哼著,她聽見外麵有動靜。
    低頭一看,廊下站著個人。一身玄色長袍,站得筆直。是蕭景珩。
    他沒抬頭,也沒說話,就那麽靠著柱子站著。她心猛地跳了一下,想喊他,又忍住了。
    她看見他耳朵動了動,應該是聽見她唱歌了。但他不動,也不走。
    她嘴角翹起來,小聲說:“傻子,大半夜不睡覺,杵那兒當門神啊?”
    話出口就後悔了。萬一他聽見了?
    可下一秒,他肩膀抖了抖,像是笑了。
    她趕緊縮回腦袋,臉上發熱。重新躺回床上,把被子拉高,蓋住下巴。心跳快得像打鼓。
    她伸手把紅繩結塞進枕套裏,心想:明天我就不用躲了。我可以光明正大叫他夫君,可以跟他一起吃飯,一起走路,一起去南陵。
    她還想生個孩子。男孩女孩都行。男孩像他,聰明又愛裝傻;女孩像她,機靈還會騙人飯吃。
    想到這兒她自己先樂了。
    她翻了個身,臉衝牆。牆上掛著昨天試穿的嫁衣,紅得紮眼。她看了一會兒,終於閉上眼。
    夢來了。
    夢見他們在西北的破屋子裏,雪從屋頂漏下來。她發著燒,嘴裏喊冷。蕭景珩抱著她,用披風裹緊,一下下拍她的背。
    後來夢變了。煙花在天上炸開,照得整條街通紅。她穿著嫁衣,他牽著她往前走。路邊站滿了人,都在鼓掌。
    有個小孩跑過來,抱住她的腿,仰頭喊:“阿箬娘!糖糕好吃嗎?”
    她蹲下摸孩子的頭,笑著說:“好吃,明天再給你帶。”
    夢到這裏,她真的笑了。嘴角一直翹著,呼吸也慢了下來。
    蕭景珩還在院子裏。
    他站了一會兒,最後還是沒去敲她的門。他知道她在屋裏,也知道她沒睡。但他不能進去。
    明天才是他們真正在一起的第一天。
    他抬頭看月亮,圓得不像話。他想起現代的事。那時候他是個普通上班族,每天擠地鐵,吃外賣,過年回家被親戚問有沒有對象。
    誰能想到有一天,他會在這個世界當上世子,還要娶一個流浪來的姑娘?
    他低頭看了看手。那隻手曾經握過鍵盤,現在握過刀,也牽過她。
    他轉身回房,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把婚書卷起來,塞進貼身的包袱裏。然後脫了外袍,坐在床邊。
    他沒吹燈。
    就那麽坐著,一直到天邊泛灰。
    外頭傳來第一聲雞叫。
    他站起來,走到銅盆前洗臉。水涼,激得他清醒。擦完臉,他打開衣櫃,取出今天要穿的吉服。深紅底,金線繡蟒,是皇帝特許的規格。
    他摸了摸袖口,確認戒指還在。
    然後他走出房門,站在台階上。晨風帶著露氣,吹在他臉上。
    東廂暖閣的窗依舊關著,簾子垂著。他知道她還在睡。
    他沒叫她。
    就那麽看著,站了片刻。
    遠處街上傳來零星的鞭炮聲。有人已經開始放炮仗了。
    他知道,今天整座京城都會熱鬧起來。
    他最後看了一眼阿箬的屋子,轉身朝大門走去。迎親隊伍已經在門口候著了,轎子也準備好了。
    他站在台階上,抬手整理了下衣領。
    陽光正好照在他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