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8章:審訊首領,得知背後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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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338章:審訊首領,得知背後秘密
    鐵鏈拖地的聲音還在耳邊,蕭景珩已經轉身走開。
    他沒回頭,腳步卻慢得像是踩在刀尖上。昨夜一戰耗盡了力氣,左臂的傷口裂了又縫、縫了又裂,軍醫說得換藥三天,他隻點頭,不喊疼。阿箬跟在後麵,手裏端著一碗熱粥,碗邊還冒著白氣。
    “你要是倒了,誰來聽他們說什麽?”她把碗遞過去,聲音不高,也不低。
    蕭景珩接過碗,一口氣喝完。瓷碗放在石台上,發出一聲脆響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指節發青,掌心全是汗。這不是怕,是撐得太久,身體在抗議。
    “準備審人。”他說。
    阿箬點點頭,從懷裏掏出一塊布巾,擦了擦臉。她眼睛亮,腦子更快,昨晚就說了:“別用刑,越打越硬,咱們換個法子。”
    牢房在地宮最深處,原本是前朝關押死囚的地方。兩間石室並排,中間隔著一道鐵欄。趙無歸坐在左邊,背挺得直,像根釘子紮在地上。鬼麵郎君在右邊,麵具沒摘,雙手被鐵鏈鎖住,垂著頭。
    守衛打開門,蕭景珩走進去,劍沒拔,但腰間掛著。他站在趙無歸麵前,不動,也不說話。
    空氣靜得能聽見呼吸聲。
    阿箬繞到另一邊,靠著牆站定。她看著趙無歸,忽然笑了:“你說你要複國?可你連祖墳在哪都不知道吧?”
    趙無歸眼皮跳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前朝最後一位皇帝葬在西嶺龍脊坡,你猜怎麽著?那地方早就被山洪衝垮了,骨頭渣子都沒剩。”阿箬攤手,“你還天天喊忠於先祖,結果連他們埋哪兒都不清楚?”
    趙無歸冷笑:“你們南陵世子裝瘋賣傻,也好不到哪去。”
    “我不裝。”蕭景珩開口,“但我活得明白。你呢?你到底是為前朝拚命,還是替別人賣命?”
    趙無歸不答。
    蕭景珩慢慢抽出劍,不是指向他,而是劃開自己左臂的繃帶。血立刻湧出來,順著手指滴到地上,一滴,兩滴。
    “我南陵世子能為你流血。”他說,“你敢不敢為你的主子死?”
    趙無歸盯著那灘血,眼神變了。
    “你效忠的根本不是什麽前朝。”蕭景珩聲音壓低,“是你背後那個活著的人。”
    趙無歸嘴唇動了動。
    阿箬立刻接話,轉向鬼麵郎君:“你麵具戴這麽久,敢不敢摘下來?讓我們看看你是人是鬼?”
    那人呼吸重了幾分。
    “你不說話,我就當你默認了。”阿箬往前一步,“你這身本事,不是中原傳的。九幽門的邪術,早就在百年前斷了根。你現在用的,是北狄薩滿教的那一套。”
    鬼麵郎君猛地抬頭。
    “每月初七,有人扮成商隊,在黑水渡口留下標記。”阿箬繼續說,“要是標記沒了,就知道事敗了。對不對?”
    趙無歸臉色變了。
    蕭景珩沒看他,隻盯著鬼麵郎君:“你們的兵器、銀子,都是北狄送的?”
    牢房裏一下子安靜。
    過了很久,趙無歸才開口:“每年三月,北狄使團會派暗線進關。我們拿到兵器和錢糧,事成之後,割讓西北三州。”
    “誰牽頭?”
    “一個叫‘狼首’的人。”
    “他在哪?”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聯絡全靠信物——一枚青銅狼牙。”
    蕭景珩眼神一沉。
    阿箬追問:“那你們的陣法、典籍,也是他們給的?”
    趙無歸看向鬼麵郎君。
    那人終於動了。他抬起手,指尖在空中畫了個符號,雖然沒出聲,但動作很熟。
    “那是北狄祭天時的手印。”阿箬說,“我在街頭見過逃難的巫師做過。”
    趙無歸歎了口氣:“九幽門的典籍,確實是十年前由一名北狄僧人帶入中原。他住在燕北雪山腳下,自稱‘渡厄尊者’。”
    “燕王知道這事嗎?”
    “他知道一部分。”趙無歸頓了頓,“但他以為我們隻是內亂,沒想到外麵還有人插手。”
    蕭景珩眯起眼。
    原來如此。
    燕王想奪權,他們想複國,結果兩邊都被北狄當槍使。北狄不出兵,不露麵,隻送錢送武器,挑動內鬥,等大胤打得精疲力盡,再從邊境殺進來,一舉拿下江山。
    好毒的計。
    阿箬看出他臉色不對:“你怎麽了?”
    “我在想。”蕭景珩低聲說,“如果北狄已經在我們內部安插了這麽多人……那朝中有沒有他們的細作?”
    趙無歸冷笑:“你覺得呢?”
    牢房外傳來腳步聲,守衛換了崗。新來的士兵站在門口,聽見幾句對話,臉色發白。他想走快點,腿卻不聽使喚。
    蕭景珩轉頭看他一眼。
    那人立刻低下頭,快步離開。
    但恐懼已經傳開了。
    阿箬走到蕭景珩身邊,小聲問:“接下來怎麽辦?”
    “先把這兩個關嚴實。”他說,“加鐐銬,單獨囚禁,不準任何人探視。”
    “那情報呢?”
    “我要寫密報。”
    “直接報給皇帝?”
    “不能走明路。”蕭景珩搖頭,“現在不知道誰可信。我得親自寫,用火漆封好,交給心腹送進京。”
    阿箬點頭,忽然想起什麽:“那個標記——黑水渡口的標記,長什麽樣?”
    趙無歸沉默了一會兒:“是一塊石頭,被人鑿成了狼頭形狀。每月初七,他們會放一盞紅燈在旁邊。”
    “我們現在還能查。”
    “不行。”蕭景珩打斷,“現在去查,等於告訴他們我們知道了一切。得等。”
    “等什麽?”
    “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。”
    他說完,轉身往外走。
    阿箬跟上去,兩人走出牢房,石門在身後重重關上。
    通道裏光線昏暗,隻有幾盞油燈掛在牆上。蕭景珩走得很穩,背挺得筆直,可阿箬看得出來,他的左手一直在抖。
    她沒說話,隻是悄悄靠近一點,以防他突然倒下。
    回到臨時軍帳,蕭景珩直接坐到案前,抽出紙筆。墨磨好,筆尖蘸滿,他開始寫。
    阿箬站在一旁,看著他一筆一劃寫下每一個字。內容不多,但字字如刀。
    寫完後,他吹幹墨跡,折好信紙,放進特製的銅管裏,再用火漆封死。
    “鷹七還在?”
    “在。”
    “讓他今夜出發,走小路,繞過所有驛站,直接進京。”
    “要不要留個暗號?”
    “留。”蕭景珩從懷裏摸出一枚玉佩,掰成兩半,“你拿一半,等他回來時對上。”
    阿箬接過半塊玉,攥緊了。
    外麵天色漸暗,營地裏的火堆陸續點燃。投降的俘虜被分批登記,願意回家的領了路引和幹糧,沉默地走出轅門。
    沒人說話,也沒人回頭。
    這一仗結束了,但另一場還沒開始。
    蕭景珩站在帳口,望著遠處的地平線。風很大,吹得他衣角翻飛。
    阿箬走過來,輕聲問:“你在想什麽?”
    “我在想。”他說,“北狄既然能拉攏他們,能不能也拉攏別人?”
    “你是說……”
    “朝廷裏,一定有他們的人。”
    他轉過身,目光冷得像冰。
    “而且職位不低。”
    阿箬張了張嘴,沒說出話。
    這時,一名士兵匆匆跑來,抱拳行禮:“世子,鷹七已備好馬,隨時可以出發。”
    蕭景珩點頭:“告訴他,路上不準停,不準和陌生人說話,不準拆信。”
    “是!”
    士兵轉身要走,又被叫住。
    “等等。”蕭景珩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扔過去,“遇到緊急情況,亮這個。”
    士兵接住,看了一眼,臉色微變。這是南陵王府的虎符令,見令如見王。
    他立刻收好,快步離去。
    阿箬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營門外,轉頭問:“我們現在做什麽?”
    “等。”蕭景珩說,“等消息。”
    “要是鷹七回不來呢?”
    “那就說明。”他看著她,聲音很輕,“京城已經不能信了。”
    帳外風聲呼嘯,火把被吹得左右搖晃。
    蕭景珩抬手按了按左臂的傷處,血又滲出來了。
    他低頭看了一眼,沒管。
    血順著袖子流下來,滴在銅管上,暈開一小片暗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