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1章:慶祝勝利,士兵士氣高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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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1章:慶祝勝利,士兵士氣高昂
天剛黑透,送葬的馬車徹底消失在驛道盡頭。蕭景珩轉身就下了城樓,腳步幹脆,沒再回頭看一眼。阿箬跟在他身後,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營地中央的空地。
火堆已經點起來了,七八個大鐵簽子插在土裏,上麵串著整隻的羊,油滴進炭火裏劈啪響。士兵們三三兩兩地圍坐著,有的捧著粗陶碗喝熱水,有的低頭磨刀。沒人說話,連笑的都少。
蕭景珩走到最中間那堆火旁,抬腳把一個空酒壇踢翻了。
“都愣著幹什麽?酒不喝是等它自己跑進你嘴裏?”
人群動了一下。有人抬頭,看見是他,趕緊站起身。
“今天不是慶功宴嗎?”他把手一攤,“怎麽搞得像守靈?打贏了的人該喝酒吃肉,死了的才該安靜躺著。”
這話一出,底下哄地笑了。幾個老兵互相看看,端起碗來碰了一下。
阿箬從旁邊拎出一壇酒,啪地拍掉泥封,仰頭灌了一大口,抹了下嘴:“我一個討飯出身的小丫頭都能站這兒喝酒,你們這些砍翻過邪教、燒過敵營的漢子,還怕喝多了丟人?”
“哈哈哈!”
“世子娘娘說得對!”
“幹了!”
酒壇子傳開了,火也越燒越旺。
蕭景珩讓人把所有席位撤了,將領和士兵混坐一圈,連鍋灰蹭到褲腿上也不管。忠誠將領抱著酒壇子坐在地上,身邊是個臉上帶疤的哨卒,兩人正搶一隻羊腿。
鼓聲突然響起。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三聲,沉得壓住所有喧鬧。
所有人都安靜下來,看向火光裏的蕭景珩。
他手裏拿著一塊銅牌,正麵刻字,背麵有編號。
“五天前,我們還在挖屍骨,埋死人。”他聲音不高,但每句話都清楚,“現在能坐在這兒烤肉喝酒,不是因為老天開眼,是因為你們每一個人都沒往後退。”
他念了第一個名字。炊事營的老張,四十多歲,左耳缺了一塊。那天救火時衝進塌房,背出三個孩子,自己被砸斷一根肋骨。
老張站起來,有點懵。
蕭景珩把銅牌遞過去:“守土之人,張德山。”
第二個是夜巡的哨卒,叫李二牛。三天前發現敵方細作蹤跡,追了十裏地,硬是把人堵在山溝裏活捉。
第三個是修城牆摔斷腿的老兵,姓王,六十不到看著像七十。
每念一個名字,全場就喊一聲好。銅牌不多,但每個人都盯著那塊黃銅,眼神發亮。
輪到最後一個,是個小兵,臉上還帶著粉刺,手抖得接不住牌子。
“別怕。”蕭景珩把牌子塞進他手裏,“你殺的那個九幽教徒,比我高半個頭,手裏有刀。你用鐵鍬拍碎他腦袋的時候,可沒手抖。”
小兵鼻子一酸,猛地挺直腰:“我沒退!”
“對!沒退!”
阿箬跳起來,舉起酒碗:“你們知道我以前是誰嗎?餓得啃樹皮的小叫花子。誰看得起我?沒有。可世子爺信我,讓我管糧草、傳軍令。現在我不靠騙飯吃了,我是邊關的人!”
她聲音清亮:“敬你們——讓我也成了站著活的人!”
“敬!”
“敬!”
“敬守土之人!”
碗碰碗的聲音震天響。
這時角落裏冒出個年輕士兵,喝了酒,嗓門大:“打贏了是好事,可我想回家……我娘還在等我。”
沒人笑他。氣氛一下子靜了。
忠誠將領放下酒壇,站起來,臉上全是風沙刻出來的溝壑。
“你說得沒錯。”他聲音低,“打贏了,就該回家。”
他頓了頓,從懷裏掏出一塊破布包,打開,裏麵是一截斷指,指甲縫裏還沾著幹血。
“這是我侄兒鷹七的左手小指。他說萬一回不去,就讓家裏人拿這個下葬。”
他把布包輕輕放在火堆邊上:“他回不去了。但他送出去的情報,讓我們贏了。我現在不問他回不回得去,我隻問——這條道,還能不能讓更多兒子活著回家?”
火光跳了一下。
蕭景珩站到最高處,影子投在背後的營牆上。
“我不是來當英雄的。”他說,“我是來建一座城。一座不會倒的城。”
他掃視全場:“它不需要跪著的人,隻需要站著的人。願意留下的,我認你們是兄弟;想走的,盤纏加倍,絕不攔。”
沒人動。
一秒,兩秒。
突然,那個滿臉煙灰的小兵站起來,吼了一聲:“我不走!我要當守土之人!”
“我也不走!”
“算我一個!”
“南陵旗在哪,我就在哪!”
兵器頓地,鐵槍砸進土裏,刀鞘撞在一起,聲音像雷滾過營地。
“蕭景珩!我們跟你幹!”
“幹到底!”
“守到底!”
呼聲一波接一波,驚得遠處戰馬嘶鳴。
篝火越燒越旺,肉香混著酒氣飄滿整個邊營。
蕭景珩宣布明天照常操練,新增“戍邊演武”——立功的士兵當教頭,帶新人練實戰。
阿箬組織民夫和女眷成立後勤隊,設“戰功食堂”。凡上榜的,可以帶家人來吃一頓熱飯。
夜深了,人漸漸散去。火堆隻剩餘燼,還在冒煙。
蕭景珩和阿箬並肩走出營門,站在坡上。身後還有人在低聲哼歌。
“南陵旗,西北風,一劍劈開鬼門關……”
調子歪,詞也不全,但一句接一句,沒斷。
忠誠將領在另一邊召集副將,指著地圖安排明日防務。他的聲音很穩,手勢果斷。
蕭景珩披著薄氅,臉上還有笑意,眼睛卻望著遠處山影。阿箬靠著營牆,輕輕晃著腳,嘴裏跟著哼那首新編的小調。
營地東側,一名士兵接過崗哨交接的長槍,抬頭看了眼星空。他胸前掛著那塊銅牌,用手擦了擦,然後重重拍在胸口。
火堆最後一簇火星跳了一下,滅了。
那名士兵抬起右腳,踏進哨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