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小姐如今真是伶牙俐齒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。”
    劉姨娘審視眼神緊緊盯在雲霜降身上，話裏有話。
    雲霜降不懼回望，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：“再不變個樣子，隻怕都要被人欺負死，姨娘你說是不是？”
    她這明晃晃的挑釁，讓劉姨娘眸色一沉。
    小賤人！
    她心底暗罵，麵上裝傻：“大小姐這話說的，您可是將軍府的大小姐，誰能欺辱了您去？”
    “總有那些鳩占鵲巢，想要山雞變鳳凰的人在，不過我想劉姨娘是最懂規矩的，必然不是這種人。”
    雲霜降就差將她們母女二人的名字明說出來。
    劉姨娘抓著帕子的手緊了緊，指甲深深陷入肉裏。
    她暗自深吸一口氣，將氣焰壓下。
    “大小姐說的是。”
    正巧馬車過來，劉姨娘朝身後看了看：“雪兒呢？”
    珠翠這才有機會開口：“小姐早早就去了蘇府。”
    聞言，劉姨娘眉心微不可查地輕皺一瞬。
    她雖知曉女兒同蘇府那幾個關係都不一般，可今日日子不同，她比別人都先一步出現在蘇府的話，怕是會惹人非議。
    眼下也沒得辦法，總不能讓人將女兒叫回來。
    在劉姨娘站在那思索時，雲霜降已上了馬車。
    正當馬車要起程時，響起劉姨娘關切聲音：“大小姐今日初次在外人麵前露麵，不如還是帶著紗巾。”
    望著對方那個遞來的月白紗巾，雲霜降朝她掃了眼。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    她笑著接過，手指觸及紗巾在嗅到一抹幽香時，眸色閃動。
    就說這姓劉的不會無緣無故給她東西。
    “慢些，可別顛著大小姐。”劉姨娘收回手，輕蔑一笑。
    還以為她是真聰明了，沒想到還是如此蠢笨，隨意相信別人！
    她就說，不過是生場病而已。
    怎麽可能會讓人變得聰慧！
    馬車漸行漸遠，珠翠疑惑詢問：“夫人，老爺不是說讓大小姐露臉的嗎？您還給大小姐什麽紗巾。”
    劉姨娘嫌惡地擦了擦方才碰了紗巾的手，輕撇她一眼：“我自然不能讓這個小賤人奪了雪兒的風光，不管她戴不戴那個紗巾，今天都有的她出糗！”
    馬車內。
    雲霜降手指摩挲紗巾，湊到鼻前嗅了嗅。
    徹底確定這上麵，被人抹了花生汁水。
    她對花生過敏到連碰都碰不得的程度。
    這若是戴在臉上，臉上必起紅疹！
    就算不戴，她觸碰的手指整麵都會起疹子，一眼看去極其駭人。
    汁水最不容易被發現，哪怕她回去同劉姨娘對質，也拿她沒什麽辦法，甚至會被鑽空子連青竹都保不住！
    “小姐，劉姨娘不安好心，這東西還是不要戴著了。”
    青竹小心拿過紗巾，就要扔到外麵。
    被雲霜降止住。
    “你下去買個東西，咱們在這紗巾上加點東西，好送出去。”
    想出醜？
    那就隨了她的意思。
    不過，出醜之後雷霆大怒，也希望她能承受得住！
    一聽說小姐讓她買的是什麽，青竹嚇得臉色蒼白：“小姐，您買毒汁子作甚，那東西若是多用一點，都會要了人的命。”
    “放心，去吧。”雲霜降拍了拍她肩頭。
    青竹隻得攥著錢袋下去，很快就將需要的東西買了上來。
    裏麵還夾著一個不起眼的瓷瓶。
    瓷瓶裏放著的，就是雲霜降要的毒汁子和一條同劉姨娘給一模一樣的紗巾。
    蘇丞相府距離雲將軍府並不遠。
    路上耽擱的那一下，正好讓雲霜降在眾人之後到。
    “雲將軍府，雲大小姐到。”
    隨著下人通報。
    院內站著的眾人齊刷刷朝踏入門口的那抹身影望去。
    少女一身月白色裝扮，臉上未施粉黛，一雙眸子靈動異常，雖麵上遮蓋紗巾，可仍舊難掩傾城之容。
    隨著少女眸子輕掃院內，被掃到的人下意識屏住呼吸，好似怕驚擾了麵前仙子。
    蘇傲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，想到那日少女衝著他甜甜地喊一聲蘇大哥。
    他顧不得與同窗說話，快步迎上：“霜降妹妹。”
    這一聲妹妹，引得眾人回過身，好奇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。
    “蘇大哥！”
    雲霜降語氣難掩喜色，走到男子身前恭敬行禮。
    一舉一動，皆是大家小姐風範。
    徹底引起眾人討論。
    “不是說這雲家大小姐貌醜無顏，這才終日被關在將軍府閉門不出嗎？”
    “我倒是聽說是這大小姐身子不好，在家養病，貌醜無顏？你瞧她這身段和那雙眼睛就知道絕不是貌醜無顏之輩。”
    “京中消息何時這般不靈光了？”
    “瞧著蘇大公子同她說話的模樣，兩人很是熟絡呢。”
    “真熟絡的應該是雲家剛接回不久的那個吧，說到底是個庶女，再如何也比不得嫡女。”
    周遭議論聲傳入雲霜降耳內，她權當做沒聽見，溫柔細雨地回應蘇傲軒關切的話。
    視線卻不自覺朝靈堂內放著的棺材望去。
    “蘇大哥，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蘇妹妹？”
    蘇傲軒沒注意到她對蘇昧的稱呼，對於她的要求下意識點頭應下。
    “時辰雖然還沒到，不過你想看我先帶你進去看一眼便是。”
    時辰未到，外人進去便是驚擾靈堂。
    可蘇傲軒渾不在意，仿佛裏麵躺著的人不是他的親妹妹，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。
    “好。”雲霜降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，跟在男子身後一步步朝著靈堂踏去。
    每走一步，她都能想起還是蘇昧時，遭遇的種種。
    她冰冷視線鎖定前方男子背脊，恨意在眸底劇烈翻湧。
    “好了，你隨意看兩眼，我就帶你出去。”
    蘇傲軒轉過頭的瞬間，雲霜降迅速收斂眸中其他情緒，隻剩好奇。
    她朝著四周走了走，餘光朝棺材瞥去。
    在看清楚裏麵放的不是遺體，而是一個骨灰壇子後，整個人僵在原地。
    察覺到她異常，蘇傲軒順著她視線望去，在觸及那骨灰壇子時臉上閃過一抹慌亂，忙擋在少女身前，隔絕她目光。
    手掌傳來的刺痛，讓雲霜降回過神。
    她勉強撐起臉色，詫異驚訝：“怎麽不是蘇妹妹的身體？”
    “父親和母親擔心小妹魂魄不安，這才……這才火化留了骨灰，也送去了佛前超度，好讓蘇昧來生能有個好歸宿。”
    所以連個全屍都不願給她留下，送去佛前超度，怕她變成厲鬼朝他們追魂奪命嗎？
    雲霜降抬眸，定定看著蘇傲軒明知真相故作裝傻的模樣，胃裏一陣翻湧。
    這蘇家可真讓人惡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