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第 8 章

字數:6503   加入書籤

A+A-


    巫真這次來目的明確,直奔書肆。
    隻要是沒看過又似乎有點用的書,她能買多少買多少,反正玩家啃院子裏的草都能降低饑餓度,總歸不至於餓死。
    買完書,巫真把它們放進背包裏,無視了書肆掌櫃一下子瞪大的眼睛,準備去集市上把背包裏的垃圾清理清理。
    她都快忘記背包裏還有三具屍體了。
    或許是因為她的身體素質幾乎站在凡人頂峰,背包可承擔負重很大,隻要能移動的物體,重量不是太離譜的話,都能夠收進背包裏,看的不是格子數量,而是她所能承擔的重量。
    因為剛來就進監獄的前車之鑒,巫真知道屍體恐怕是沒辦法拿到集市上和商人交易了,npc們恐怕會一邊尖叫一邊縮在角落裏,還有可能直接敵對,那她就隻能殺掉他們了。
    巫真的道德雖然時隱時現,但一般情況下還是有一點的,善良陣營的npc她並不會輕易開屠殺。
    那麽,正好初春漸近,這三具屍體就帶回去當花肥好了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她對江枕雪說:“我們去西市看看。”
    巫真腳步輕快,走得稍微快一些,在人流中穿梭,找到合適的商人後就開始傾瀉貨物。
    有些垃圾實在是賣不上價,巫真也不在意,總之交易過後,背包裏幹淨整潔多了。
    集市裏比較嘈雜,各種聲音都有,在這些聲音裏,巫真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句交談。
    “……那個林家少爺做的髒事全都查出來了,林老爺據說大發雷霆,把府裏摻和進去的下人全換了個遍。”
    “他竟然不把這種醜聞壓下去?林府的名聲這下可全壞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也要他敢壓才行。我聽說,林公子的死,不像是凡人所為,更像是……”
    巫真還沒聽夠,一柄竹傘無聲地遮住了她的發頂,連帶著一股很淺的、冷鬆的香氣迫近。
    “下雨了。”江枕雪說。
    巫真這才發覺,環境已經潮濕起來。
    江枕雪離她很近。
    她側過頭去,隻能看到傘下之人玉白的下頜,和垂落的、綢緞般的黑發。
    有幾縷長發,甚至落在了她的肩上,和她的發絲交匯在一起。
    ……等等。江枕雪什麽時候會靠她這麽近了?
    巫真終於找到潛移默化中有些不對的地方在哪裏。
    不過,她看了眼他手中穩穩握著的傘柄——應該是傘下空間不大的原因。
    江枕雪又說:“我在南麵見到有人擺擂。”
    巫真:“!”
    玩家一下子抬起了頭。
    不愧是大城市,竟然還有擂台耶!
    這種隨機事件不會在小地圖上提示的,小地圖還沒有細節到這種地步,得玩家自己探圖才行。
    這種熱鬧玩家可太喜歡看了,她當即調轉方向,往南麵趕去,完全將身側之人拋在腦後,但那柄傘一直穩穩地籠罩在她的頭頂。
    雨愈下愈大,擂台周圍的人聲也愈加鼎沸,巫真靈活地鑽出人群,來到台前。
    擂台上正有人在比武。
    周圍人的討論巫真聽了一耳朵,好像是有家新開業的鏢局,用擂台比武的方法來壯聲勢。台上那個鏢師的外家功夫也練得確實好,肌肉虯結、虎背熊腰,看上去就不能輕易破防。在巫真看過去的時候,就又有一人被擊敗,灰頭土臉地走下了擂台。
    人群傳來一陣叫好聲,那鏢師朝台下拱了拱手,問:“可還有壯士上擂,一試身手?”
    巫真躍躍欲試,但她實在是一個有些爭強好勝的人,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落敗,於是準備再觀望一下,還存了個檔。
    這時,事件欄恰好刷新。
    【圍觀者】:好像守擂成功奪下魁首的人,鏢局會獎勵紋銀千兩,怪不得這麽多江湖人都被吸引來了。當真是好大的手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巫真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。
    她提氣輕身,輕巧地躍上了擂台,落入雨幕之中。
    說起來,除了青泥鎮的幾個鏢師,她並未怎麽跟江湖人打過交道。
    也不知道滿級的【鬥毆】是什麽表現,反正這個技能名字聽起來是挺接地氣的。
    “巫真。”她說道。
    她手中沒有武器,顯然是要與這位練家子硬拚肉/體。
    人群裏傳來低低的竊語。
    鏢師也沒多說什麽,朝她拱手:“計詔。少俠當心了。”
    話音落下,他便降低重心,猝然發力,恐怖的爆發力讓他猶如一頭豹子,向她疾衝而去!
    顯然,計詔完全沒有任何輕視此人的打算。
    他是鏢師,走南闖北不知多少年,早就練就了野獸一般的識人本能。眼前之人早在台下時他便有所注意,那雙漆黑的眼睛在雨幕後麵,盯著他的感覺,就像老虎盯著獵物一樣。
    ……就像此時。
    他自問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,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可在他直衝到對方身前,便以為要得手時,那雙漆黑的、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瞳仁,卻倏然跟上了他的速度,落在了他的眼中。
    下一秒,黑發少女的身影一晃。
    她明明看起來身形單薄,那隻手卻像一隻鐵鉗,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!
    還沒等他從骨裂般的痛苦中回神,他的上半身,便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地被往下拉去,空門大開。
    下一秒。
    他腹部中拳,被轟然擊飛出去。
    全場靜默。
    以往每次比試結束,他們都會為勝者拍手叫好,可這次擂台下鴉雀無聲。
    他們盯著鏢師——那個幾乎有台上少女兩人寬的、體格尤為壯碩的鏢師——此時像蝦仁般蜷縮起來,爬都爬不起來。
    沒有任何技巧,完全是純粹的、力量與速度的全方位壓製。
    武林中人則更是說不出話。
    他們看得清楚明白,那姑娘的一拳顯然是收著力的,發力恐怕也有所考究。否則,那鏢師就不是倒飛出去的結果了,他的腹部應已被完全洞穿,留下一個血洞才是。
    在這種詭異的靜默中,台下忽地響起了一道清晰的撫掌聲。
    眾人這才反應過來,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,同時前所未有地興奮了起來。
    這樣年輕就有這樣的力量,必然是天生神力!話本裏的情節就直觀地發生在眼前,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呼朋引伴了。
    巫真說:“下一個。”
    那個鏢師一拳就倒了,沒什麽成就感。
    她的目光在雨幕後變得有些模糊的江枕雪的身上一掃而過。
    像是注意到她的視線,黑發青年彎起眼睛,對她露出一個笑容。
    巫真看他更滿意了一點。
    剛剛全場的鴉雀無聲雖然很有氣勢,但打擂嘛,她還是更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感覺。
    江枕雪做得剛剛好。
    她又向別處看去,台下有兩人對視一眼,其中一人飛身上台,在雨中朝她拱了拱手。
    “斷水劍習英韶,特來請教。”
    台下又是一陣私語聲,想來此人在江湖上並非無名之輩。
    這種風格的對手,巫真是真的第一次見。
    習英韶問:“姑娘可有武器?”
    上一輪比試二人都是赤手空拳,可這輪他手持名劍,對方卻手無寸鐵,就算勝了,恐怕也會被評為勝之不武。
    雖然有人會專練拳法、掌法,但巫真也就出手一次,到底是什麽根底,他們還摸不清。
    巫真:“沒有,動手吧。”
   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,這位年輕劍客也不再推辭,說了句“請賜教”後,便提劍刺來。
    他的戰術非常簡單,利用攻勢打斷巫真的節奏,逼她下台!
    除非修煉特殊的外功,否則肉體凡胎是斷斷無法與利刃抗衡的,哪怕是天生神力,也隻能暫避鋒芒!
    斷水劍確實夠快。
    劍尖已經舞出了殘影,好像從四麵八方刺來,令她隻能後退。
    和更多憑借肉身力量的鏢師相比,此人更多的是技巧,劍法像是有某種韻律一樣。
    在劍客最驚險、最鋒利的一劍直衝她麵門刺過來時,她已經退至擂台邊緣。
    眼看著那一劍已經要刺破她的臉,就連對手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時,黑發少女的身體,突然像柔軟的爬行動物般,向後折了下去。
    台下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。
    習英韶瞳孔微微一縮。
    她的身體幾乎對折,像是沒有骨頭一樣,雙手在地上輕輕一撐,整個人倏然向一側倒懸起來,雙腿像剪刀一樣扼住了習英韶的喉嚨!
    “哐!”
    與手裏的劍同時掉落的,是他重重倒在地上,濺起一片雨水的身體。
    習英韶捂住自己的喉嚨忍不住咳嗽,而在那一瞬間宛若長蛇的黑發少女,卻已經輕巧地、燕子似地重新站起,在喧嘩的雨聲中,用幾近縹緲的聲音問道:
    “要繼續嗎?”
    習英韶強忍不適,勉強站起身,搖了搖頭。
    不認輸難不成還死乞白賴地待在台上?他丟不起這個人。
    要知道,隻要對方想,他的頸骨恐怕早就斷了。
    眼見“斷水劍”同樣失利,在黑發少女回擊的瞬間就敗下陣來,台下更是一片嘩然。
    “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?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?”
    “這……斷水劍都拿她沒辦法的話,同輩之人,怕是少有人能出其右了!”
    這些議論聲並沒有進到巫真的耳朵。
    因為她發現了一個鮮紅的、象征著敵對勢力的名字。
    那顏色紅得滴血,頭頂隻有名號。
    【三大魔頭之首索命刀】
    巫真的雙眼,緩緩亮了起來。
    江湖地位這麽高,恐怕有不少好東西吧?
    而作為一款不重經驗的遊戲。
    敵對勢力的擊殺,是全掉落機製。
    也就是說,無論是他帶在身上的,還是沒帶在身上的——
    在他死後,皆歸巫真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