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256章 你家的狗,好像不聽話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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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梟走出安魂社的大門,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。
    林晞雪跟在他身邊,像隻偷吃了糖的小狐狸,眼睛眯成了月牙。
    “老公,剛才那個味道真不錯,比我店裏那些陳年老貨有嚼勁多了。”她挽住夜梟的胳膊。
    “開胃菜而已。”夜梟說,“真正的大餐,還沒上呢。”
    兩人剛走到街角,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停在了他們麵前。
    車門拉開,獨眼龍連滾帶爬地從車上下來,臉上全是汗。
    “老板!不好了!出事了!”
    “慢慢說。”夜梟遞給他一根煙。
    獨眼龍點上煙,猛吸了一口,才稍微平複了些。
    “‘藤蛇’的人,還有城東碼頭那幫人,都瘋了!他們見人就咬,逮著什麽砸什麽!”獨眼龍比劃著,“警察去了好幾撥,全被打了回來!現在整個東區都亂成一鍋粥了!”
    夜梟彈了彈煙灰。“還有呢?”
    “還有……”獨眼龍咽了口唾沫,“我們回收站,被包圍了。”
    他指了指商務車,“我好不容易才衝出來的。他們人太多了,黑壓壓的一片,把所有路口都堵死了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拾荒者之家。
    裁決者帶著兩名手下,站在一堆集裝箱頂上,冷冷地看著下麵的混亂。
    他手裏拿著兩件東西。
    一件是一把古樸的號角,上麵刻滿了扭曲哀嚎的人臉,正是“悲鳴”。
    另一件是一柄血紅色的戰斧,斧刃上似乎有岩漿在流動,那是“狂怒”。
    這兩件,都是用最純粹的負麵情緒能量打造的武器。
    “大人,都準備好了。”一個手下報告,“東區那邊已經徹底失控,‘藤蛇’和‘碼頭幫’的核心成員,在‘狂怒’的影響下,已經變成了隻知道破壞的野獸。”
    “很好。”裁決者看著遠處升起的黑煙,“那個撿垃圾的呢?出來了嗎?”
    “還沒有。他的人都被堵在裏麵,像一群沒頭的蒼蠅。”
    裁決者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。
    他舉起手中的“悲鳴”號角,放到嘴邊。
    “既然他不出來,那我們就逼他出來。”
    “嗚——”
    一股低沉的,仿佛來自地獄的號角聲,響徹了整個拾荒者之家。
    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,直接作用於人的靈魂深處。
    那些原本隻是圍觀看熱鬧的拾荒者,在聽到號角聲的瞬間,全都愣住了。
    緊接著,他們眼中那點殘存的理智迅速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悲傷。
    一個正在給孩子喂糊糊的母親,突然發瘋似的把碗砸在地上,抱著頭痛哭起來。
    一個剛剛因為撿到半瓶酒而高興的老頭,猛地把酒瓶摔碎,用碎片劃向自己的脖子。
    整個拾荒者之家,瞬間從一個混亂的貧民窟,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。
    人們被內心最深處的痛苦和悲傷所吞噬,開始互相攻擊,自我毀滅。
    “哈哈哈!”裁決者看著眼前的慘狀,發出了暢快的笑聲。
    這就是力量!
    這才是他熟悉的感覺!
    什麽狗屁規則,什麽凡人秩序,在絕對的力量麵前,都脆弱得不堪一擊!
    “看到了嗎?這就是你們這些螻蟻的本質!”裁決者對著下方嘶吼,“痛苦,絕望,互相殘殺!這才是你們應有的歸宿!”
    然而,就在他最得意的時候,一個平靜的聲音,從他身後傳來。
    “玩夠了嗎?”
    裁決者猛地轉身。
    夜梟不知道什麽時候,已經站在了他身後,手裏還提著半袋子空易拉罐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怎麽出來的?”裁決者瞳孔一縮。
    “走進來的。”夜梟把易拉罐扔在地上,發出嘩啦啦的響聲,“你家的狗,好像不太聽話,到處亂叫,吵到我睡覺了。”
    裁決者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。
    “你找死!”他怒吼一聲,將“悲鳴”號角對準了夜梟。
    “嗚——”
    更加淒厲的號角聲,直接灌入夜梟的腦海。
    那股足以讓任何超凡者精神崩潰的悲鳴之力,卻像是泥牛入海,沒有引起絲毫波瀾。
    夜梟甚至還掏了掏耳朵。
    “噪音汙染,按照規定,也是要罰款的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歲月閣”古董店裏。
    陳北正焦急地來回踱步。
    “老板娘,我們快走吧!外麵都打起來了!我聽說整個東區都戒嚴了!”
    林晞雪卻不慌不忙,她從櫃台下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,遞給陳北。
    “怕什麽?”她笑吟吟地說,“去,把這個東西,掛到街對麵那家‘安魂社’的大門上。”
    陳北接過錦囊,入手溫熱。
    “這是什麽?”
    “一點……小小的催化劑。”林晞雪眨了眨眼,“快去快回,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。”
    陳北雖然滿心疑惑,但還是照做了。
    他趁著街上的混亂,偷偷摸到“安魂社”門口,將錦囊掛在了門環上。
    就在錦囊掛上去的瞬間,整個江城所有“安魂社”的分部,都發生了一件怪事。
    那些原本用來安撫人心的舒緩音樂,突然全都變了調。
    變成了一段段充滿了憤怒、控訴和嘶吼的,最原始的搖滾樂。
    同時,一段信息,如同病毒般,通過“安魂社”內部的網絡,瞬間傳播到了每一個曾經接受過“心靈淨化”的市民的腦海裏。
    【你的平靜,是他們的養料。】
    【你的遺忘,是他們的財富。】
    【你的喜怒哀樂,不過是他們流水線上的產品。】
    【現在,他們要奪走你的一切,讓你變成一個隻會微笑的空殼。】
    【你,願意嗎?】
    一個正在加班的白領,猛地砸掉了電腦,對著老板的辦公室豎起了中指。
    一個正在被丈夫家暴的女人,抄起了廚房的菜刀。
    一個因為業績不達標而被辭退的中年男人,點燃了公司的招牌。
    無數被壓抑,被剝奪,被遺忘的情緒,在這一刻,如同火山般噴發。
    整座城市,開始燃燒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拾荒者之家。
    裁決者發現“悲鳴”對夜梟無效,立刻換上了“狂怒”戰斧。
    “死!”
    他雙手持斧,帶著一股狂暴的毀滅氣息,當頭向夜梟劈下。
    夜梟沒有躲。
    他隻是抬起手,伸出兩根手指。
    “叮!”
    一聲脆響。
    那柄足以劈開坦克的“狂怒”戰斧,被他用兩根手指,輕描淡寫地夾住了。
    斧刃上流動的岩漿能量,在接觸到他手指的瞬間,就熄滅了。
    “怎麽……可能?”裁決者感覺自己的世界觀,再一次被碾得粉碎。
    “力量不錯,可惜,是借來的。”夜梟看著他,搖了搖頭,“而且,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什麽?”
    “你以為,這些被你當成武器的情緒,真的會乖乖聽你的話嗎?”
    夜梟話音剛落,裁決者手中的“悲鳴”號角和“狂怒”戰斧,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。
    號角上那些哀嚎的人臉,全都轉過頭,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裁決者。
    戰斧上熄滅的岩漿,重新燃起,卻變成了詭異的黑色火焰,順著斧柄,燒向他的手掌。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    裁決者發出一聲慘叫,扔掉了兩件武器。
    一股股黑色的,充滿了怨恨和暴虐的情緒能量,從武器中反噬而出,瘋狂地湧入他的身體。
    他的身體開始膨脹,扭曲,皮膚上長出一個個膿包,眼睛變得血紅。
    “不!這不可能!我是你們的主人!”裁決者驚恐地嘶吼。
    “主人?”夜梟笑了,“你不過是根導管,一個中轉站而已。”
    “現在,這些被你們抽走的東西,要回家了。”
    隨著他的話語,整個城市,無數道肉眼看不見的情緒洪流,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。
    這些情緒,不再是之前那種被動的,任人宰割的狀態。
    它們帶著憤怒,帶著反抗,帶著要將一切不公都撕碎的意誌。
    它們的目標,正是裁決者,以及他背後,那個高高在上的“清道夫”組織。
    裁決者和他的兩個手下,瞬間就被這股恐怖的情緒海嘯淹沒了。
    他們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,就在這股由億萬凡人的憤怒組成的洪流中,被撕成了碎片。
    CBD頂層總部。
    守望者臉色煞白地看著監控屏幕。
    屏幕上,代表著裁決者的生命信號,徹底消失了。
    而代表著整個城市情緒能量的指數,已經衝破了頂峰,變成了一片刺眼的血紅。
    “瘋了……全都瘋了……”
    他喃喃自語。
    他所建立的,引以為傲的“穩定秩序”,在這一刻,徹底崩塌。
    夜梟站在集裝箱頂上,張開雙臂,任由那股龐大的情緒洪流衝刷著自己的身體。
    他眉心的“凡塵之刃”印記,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    他看著遠處混亂的城市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    “從今天起,這裏,叫‘混亂之城’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林晞雪的次元終焉幡在她身後無風自動,瘋狂地吞噬著那些異能者崩潰後逸散的能量和法則碎片。
    幡麵上的淚珠符文,變得妖異而深邃。
    “老公,這頓主菜,味道真不錯。”她滿足地舔了舔嘴唇。
    守望者看著屏幕上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,終於明白了。
    這不是一場清除行動。
    這是一場……投喂。
    他和他手下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掙紮,都隻是在為對方準備一頓更豐盛的晚餐。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    巨大的恐懼和絕望,擊潰了他最後的防線。
    守望者的身體,開始像被風化的岩石一樣,寸寸碎裂,化作光點,消散在空氣中。
    而夜梟,隻是低頭,看著腳下那些在情緒爆發中開始覺醒各種奇怪能力的凡人。
    一個拾荒者,雙手突然燃起了火焰。
    一個被打斷腿的碼頭工人,傷口處長出了金屬的骨骼。
    混亂,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