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這……這也太快了點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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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轉向!全速前進!”
    祁明峰沒有絲毫猶豫,命令脫口而出。
    戰馬嘶鳴,猛地調轉方向,疾馳而去。
    “政委,您慢點!”
    魏和尚緊隨其後,臉上滿是焦急。
    “這山路不好走,您可別顛著了!”
    祁明峰仿佛沒聽見,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,一言不發。
    之前的種種謀劃,是為國,為家,為未來那個模糊的孫子。
    可現在,電報上那冰冷的“醫療隊”三個字,卻觸碰到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。
    吳悅。
    那個笑起來有兩個淺淺梨渦,舉著手術刀比舉槍還穩的姑娘。
    此刻,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——快一點,再快一點!
    二十裏的山路,對於亡命飛馳的戰馬來說,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。
    當他們翻過最後一道山梁,清脆而密集的槍聲,順著山風清晰地傳了過來。
    “是三八大蓋和歪把子的聲音!”
    魏和尚一邊飛速檢查著自己的武器,一邊耳朵微動,沉聲判斷。
    “聽這動靜,鬼子人不多,撐死一個不滿編的小隊!”
    祁明峰勒住馬,從馬背上取下那支帶瞄準鏡的三八大蓋,動作行雲流水。
    他沒有選擇從正麵衝擊,而是打了個手勢。
    帶著魏和尚,像兩隻獵豹,悄無聲息地摸上了山坳一側的製高點。
    匍匐在一塊巨石後麵,山坳裏的景象,一覽無餘。
    情況比想象中更糟。
    七八名穿著白大褂、明顯是衛生員的同誌。
    正和一些還能動的傷員一起,被死死地壓製在一片凹地裏。
    他們依托著幾塊大石頭和幾具犧牲同誌的身體作為掩體。
    用幾支老舊的漢陽造進行著微弱的反擊。
    子彈打在石頭上,迸射出點點火星,碎石飛濺。
    一名日軍機槍手,正趴在一處土坡上,瘋狂地傾瀉著火力。
    “噠噠噠”的嘶吼聲,壓得醫療隊連頭都抬不起來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祁明峰的瞳孔猛地一縮。
    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    那人一頭利落的短發,身上那件白大褂已經滿是塵土和血汙。
    她正躲在一塊石頭後麵,手裏握著一把小巧的駁殼槍。
    一邊大聲地指揮著身邊的人隱蔽,一邊抓住日軍機槍換彈匣的間隙,果斷地開槍還擊。
    是吳悅。
    她的臉上滿是硝煙,眼神裏卻透著一股不屬於醫護兵的堅毅與果敢。
    一槍打出,便立刻縮回頭,動作幹淨利落。
    祁明峰的心,頓感生疼。
    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,隻是冷靜地將槍托抵在肩上,眼睛湊近了瞄準鏡。
    【神級槍法】,觸發!
    整個世界,仿佛瞬間在他的視野裏慢了下來。
    風速、距離、子彈下墜的微小弧度,一切數據都烙印在他的腦海裏。
    他的第一個目標,就是那挺叫囂得最歡的歪把子機槍。
    食指,輕輕扣動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一聲清脆的槍響,在嘈雜的戰場上,並不算響亮,甚至有些不起眼。
    但山坳下,那名日軍機槍手的腦袋,猛地向後一仰。
    鋼盔“當啷”一聲飛出老遠,鮮血和腦漿糊滿了機槍的尾部。
    機槍聲,戛然而止。
    戰場上,出現了詭異的一瞬間的寂靜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愣住了。凹地裏的吳悅下意識地抬起頭,茫然地望向四周。
    還沒等殘餘的日軍反應過來,第二聲槍響,接踵而至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一名正揮舞著指揮刀,哇哇大叫的日軍伍長。
    胸口猛地爆出一團血霧,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那個破洞,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。
    “有埋伏!八嘎!”
    “在山上!”
    日軍徹底慌了。
    他們不知道槍聲從哪裏傳來,隻知道身邊的人,正在被一個看不見的死神,挨個收割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一名剛剛扛起擲彈筒的鬼子,還沒來得及調整角度,眉心就多了一個血洞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一名試圖重新操縱機槍的副射手,剛摸到歪把子,就被一槍打斷了脊椎。
    祁明峰的射擊,冷靜得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。
    每一聲槍響,都必然會帶走一名日軍的生命,而且專挑高價值目標下手。
    “和尚,上!”
    祁明峰低喝一聲,拉動槍栓,再次瞄準。
    “得嘞!瞧好吧您呐!”
    魏和尚早就按捺不住了。
    他大吼一聲,如同猛虎下山,端著機關槍從山坳的另一側猛地衝了出去。
    “狗娘養的!你爺爺我來收屍了!”
    “噠噠噠噠噠!”
    狂暴的火舌,瞬間將殘餘的幾名還在沒頭蒼蠅般尋找目標的日軍籠罩。
    原本還占據著絕對優勢的日軍小隊,在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。
    被這突如其來的立體打擊徹底打懵,頃刻間崩潰,被全數殲滅。
    戰鬥結束了。
    硝煙還未散盡,山坳裏隻剩下風聲和傷員壓抑的呻吟聲。
    吳悅靠在石頭上,劇烈地喘息著,緊握駁殼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。
    她看著那個從山坡上,一步步向她走來的身影。
    逆著光,看不清表情,但那份頂天立地的熟悉身姿,讓她瞬間安心下來。
    有這個男人頂著,就什麽都不怕了。
    祁明峰走到她的麵前,蹲下身。
    他看著她那張沾滿硝煙和灰塵的小臉,心疼得無以複加。
    他伸出手,想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汙跡。
    結果自己手上也有灰,反倒擦出個大花臉。
    吳悅“撲哧”一聲笑了出來,眼圈卻紅了。
    祁明峰也愣了一下,有些尷尬地收回手。
    “沒事了。”
    他說,聲音有些沙啞。
    然後,祁明峰從自己貼身的懷裏,摸出一個用幹淨油紙包著的東西,塞到了她的手裏。
    打開一看,是一個還帶著他體溫的、烤得金黃的燒餅。
    “仗打完了,該吃飯了。”
    祁明峰的聲音,很平靜。
    吳悅看著手裏的燒餅,又抬頭看著他。
    這個男人,剛剛還像殺神一樣,彈無虛發。
    轉眼間,卻像個樸實的莊稼漢,笨拙地關心著她餓不餓。
    她張開嘴,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    麥子的香氣,混雜著淡淡的硝煙味道,充斥著整個口腔。
    不知道為什麽,眼淚卻再也控製不住。
    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,砸在燒餅上,濡濕了一小塊。
    祁明峰看著她,看著她一邊流淚一邊用力咀嚼的樣子。
    忽然覺得,之前所有的運籌帷幄,所有的步步為營,在這一刻,都有了最具體的意義。
    他要為子孫後代鋪路,首先,得有子孫後代。
    而眼前這個堅強、勇敢,又會為一塊燒餅而流淚的姑娘,就是他心中唯一的選擇。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氣,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,開口說道:
    “吳悅同誌。”
    吳悅被他這突然嚴肅的稱呼弄得一愣,嘴裏的燒餅都忘了咽。
    “等打完這一仗,我們結婚吧。”
    “咳……咳咳!”
    吳悅被燒餅嗆得滿臉通紅,猛地抬起頭,滿是淚痕的臉上,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    她看著祁明峰那雙無比認真的眼睛。
    那裏麵倒映著自己的狼狽模樣,也倒映著一片她看不懂,卻能感受到的深情。
    心髒,不爭氣地狂跳起來。
    她沒有說話,隻是在所有幸存者的注視下,用力地,再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    然後,像是怕他反悔似的,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燒餅。
    在用行動說,這人,這餅,這承諾,她都要了。
    不遠處,魏和尚剛打掃完戰場,拎著個鬼子水壺走過來。
    正好看見這一幕,他撓了撓自己的光頭,一臉的恍然大悟。
    “嘿,俺就說政委跟吳幹事有事兒……這咋回事,咋打了一仗,就把媳婦兒給討下了?這……這也太快了點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