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7章 步入深淵:總安保的任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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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塔寨村的狂歡,終於在午夜時分沉寂下來。
    酒席撤去,喧囂散盡,隻剩下滿地狼藉和空氣中尚未散去的酒氣。
    月光如水,洗過村裏錯落的屋頂,讓一切都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清冷。
    趙猛沒有回自己的住處,他被林耀東單獨留在了祠堂。
    祠堂裏,那三根手臂粗的極品檀香已經燃去了小半,筆直的青煙在靜止的空氣裏升騰,與祖宗牌位上那些模糊的名字糾纏在一起,散發出一種混合著威嚴與腐朽的氣味。
    林耀東換下了一身唐裝,隻穿著一件寬鬆的絲綢襯衫,坐在那張雕龍刻鳳的太師椅上,手裏不緊不慢地撚動著那串油光發亮的佛珠。
    他沒有看趙猛,目光落在麵前跳動的燭火上,那火光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,映出兩點幽暗的光。
    趙猛就站在祠堂中央,身上還帶著酒氣,但眼神卻清明得沒有一絲醉意。他知道,真正的考驗,現在才開始。
    “阿猛。”林耀東終於開口,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裏顯得有些飄忽,“金三角這事兒,辦得漂亮。”
    “林老板過獎。”趙猛微微垂首,姿態放得很低,“是糯卡太貪,沙先生夠狠,我隻是在中間傳了個話。”
    林耀東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,撚動佛珠的手指停頓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傳話?”他抬起眼皮,那雙渾濁的眼睛裏,精光一閃而過。
    “能把話傳到讓糯卡一個億的貨灰飛煙滅,自己還能讓沙先生奉為上賓,毫發無傷地回來。這樣的‘傳話人’,我林耀東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    他站起身,踱步到趙猛麵前,伸出手,重重地拍了拍趙猛的肩膀。那力道不像是嘉獎,更像是一種審視和掂量。
    “你在金三角,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什麽?”
    趙猛的心跳漏了一拍,但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。
    他知道,這是林耀東的陷阱。如果他承認自己動用了別的手段,就等於承認自己背後還有別的勢力;如果他否認,又無法解釋這堪稱奇跡的戰果。
    他抬起頭,直視著林耀東的眼睛,那眼神坦蕩得沒有一絲雜質。
    “林老板,我剛從裏麵出來沒多久,爛命一條,無牽無掛。
    您給了我一個機會,我就想把事辦好。到了金三角,我就是個聾子、瞎子,唯一能依靠的,就是您給我的那兩百萬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,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狠厲。
    “我花了一百萬,買通了一個情報販子,讓他幫我聯係沙先生。又花了剩下的一百萬,買了他手裏關於糯卡的所有黑料,包括那個倉庫的位置,還有糯卡和歐洲買家交惡的內幕。”
    “我把這些東西,原封不動地擺在沙先生麵前。告訴他,我們塔寨隻要糯卡死,其他的,我們分文不取。”趙猛的嘴角扯出一個冷酷的弧度,“對沙先生來說,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。他沒理由拒絕,更沒理由懷疑我。”
    這番話,半真半假,卻完美地將一切都歸結於“錢”和“情報”,這是黑道上唯一通行的硬道理。
    它既解釋了趙猛的能量來源,又把他塑造成一個膽大心細、敢於一擲千金的賭徒形象。
    林耀東死死地盯著他,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。
    良久,他臉上的緊繃線條終於鬆弛下來,爆發出一陣大笑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好!好一個‘分文不取’!有魄力!”他轉身走回太師椅,重新坐下,但這一次,他的眼神裏,多了一樣東西——欣賞,一種看待同類的欣賞。
    “你這樣的人,隻在外麵跑腿,太屈才了。”
    林耀東的手指,指向祠堂角落裏一幅巨大的塔寨全景圖,那圖上用紅筆圈出了一塊被群山環繞的隱蔽區域。
    “那裏,是我們塔寨的心髒,是給我們所有人印錢的地方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壓低了,充滿了蠱惑,“但那地方,也最危險。進去的人,都要搜身,斷了和外麵的一切聯係。我不放心。”
    他看向趙猛,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從明天起,你去那裏,當‘總安保’。”
    總安保。
    這三個字像一顆子彈,精準地射入趙猛的耳中。他的心髒猛地一縮,血液在瞬間加速。
    他知道,林耀東這是要將他徹底綁上塔寨這條船,讓他接觸最核心的罪惡,也讓他徹底斷了回頭的路。
    這既是無上的信任,也是最深的囚籠。
    “怎麽?不敢?”林耀東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。
    趙猛深吸一口氣,再次抬起頭時,眼神裏已經充滿了“感激”和“狂熱”。
    “謝林老板信任!”他單膝跪地,聲音洪亮,“我趙猛的命是您給的,別說一個工場,就是刀山火海,您一句話,我眼睛都不眨一下!”
    “好!”林耀東滿意地點點頭,示意他起來。
    “記住,進了那個門,你就是我的眼睛,我的耳朵。裏麵的人,裏麵的貨,出了一點差錯,我唯你是問。”
    “明白!”
    祠堂的門外,陰影裏。
    林三寶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。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慘白,指甲深深地摳進門框的木頭裏,幾乎要掐出血來。
    總安保……
    那個位置,他眼饞了多久,明裏暗裏跟三叔提了多少次,都被以“你性子太躁”為由拒絕了。現在,這個位置,竟然給了一個外人!一個剛來不到半年的雜種!
    嫉妒和怨毒,像兩條毒蛇,在他的胸腔裏瘋狂地撕咬著。
    媽的,一個剛從號子裏出來的爛仔,憑什麽!
    不就是運氣好辦了件破事嗎?總安保?我呸!老子倒要看看,你進了那個有進無出的地方,還能怎麽蹦躂!
    他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中,眼神裏閃爍著狼一般的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