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照顧他,難道因為隻是異父異母的弟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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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很快過去。
這段時間裏,江頤寧算是徹底把自己活成了地道的村裏人。
隻見她皮膚曬成了健康的麥色,說話做事愈發利索爽快,那股子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潑辣和明白勁兒,更是讓村裏老少爺們兒都高看一眼。
她這記分員幹得穩當,誰家有個大事小情,也樂意找她拿個主意。
日子雖然清苦,但心裏也算踏實。
反觀陸昭風,他依舊還在繼續玩命訓練,玩命執行任務。
多少次好了舊傷又添新傷,身上留了多少傷痕,他自己都數不清。
在這三年裏,陸昭風更是憑借一股子狠勁和出色的能力,硬是從一個小兵蛋子,一路立功晉升,年紀輕輕,竟已成了團長!
這升遷速度,在他們的部隊裏簡直堪稱傳奇。
成了團長,又是這般年輕英俊。
哪怕他整天冷著張臉,活像誰欠他八百吊錢,也擋不住那桃花運瘋狂上漲!
就好比文工團裏能歌善舞的台柱子,趁著來團裏賣力表演節目的空隙,偷偷給陸昭風塞過表達傾慕的字條。
上級領導家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,借著由頭來團裏參觀,看樣子是關心父親,關心父親工作環境,但實際上眼睛壓根就沒從陸昭風的身上離開過。
就連醫院裏給他換藥的小護士,有時候還會臉紅紅地問他喜歡吃什麽……
可陸昭風呢?
麵對所有這些示好,他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。
甚至用那些小姑娘的話來說,他簡直就是個冷血動物!
在辦公室裏,那些字條陸昭風連看都不看就直接扔了。
小護士的體貼,他更是完全無視,傷口處理好立刻走人,多一秒都不待。
他心裏始終就揣著一個人,一個又恨又讓他午夜夢回心口都發緊的人。
也隻有陸昭風自己清楚,這些年他拚了命地往上爬,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回去,站在沈文東麵前與之抗衡!
更是為了站在江頤寧麵前,把所有的賬,一筆一筆算清楚!
至於算什麽,怎麽算,他心裏其實也亂得很。
然而,偏偏就在陸昭風風頭最盛的時候,出事了。
一次秘密任務途中,他遭到了所剩無幾的叛敵伏擊。
對方顯然有備而來,火力凶猛,下手狠辣。
陸昭風帶的人拚死抵抗,最後幾乎全軍覆沒。
他自己也身負重傷,肩膀上挨了一槍,腿上還有彈片傷!
陸昭風完全靠著一股驚人的意誌力才殺出重圍,跌跌撞撞地躲進了密林裏!
追兵在後,他不敢停。
於是乎,憑著一股本能!
拖著殘破的身體!
陸昭風一路向北,漫無目的地逃亡起來!
高燒、失血、疼痛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,他腦子裏隻有一個模糊的念頭——
不能死…他絕對還不能死!
他要回去……回去問她…她到底是怎麽想的!
等陸昭風暈在地上過了一夜,再次睜眼時,竟然發現自己竟陰差陽錯地滾倒在一片帶著黑土地氣息的田埂邊。
遠處,是低矮的土坯房和嫋嫋炊煙。
他本想起身繼續趕路,誰曾想,那渾身的傷疼的要命!
再後來,陸昭風更是疼的全然沒了意識!
而另一邊,江頤寧正和往常一樣,剛記完今天的工分。
她正準備回屋歇歇,就看見同村的半大小子鐵蛋氣喘籲籲地跑過來。
“江姐!江姐!快去村口看看!”
“不知從哪來個血糊拉碴的人!倒在那邊了!看著嚇人得很!”
江頤寧心裏一跳,也沒多想,跟著鐵蛋就往村口跑。
村口已經圍了幾個村民,對著地上的人指指點點,卻沒人敢上前。
江頤寧撥開人群,隻看了一眼,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,整個人僵在了原地!
地上那人,滿身汙泥和血跡,衣服破破爛爛,臉色慘白如紙,嘴唇幹裂,呼吸微弱得不成樣!
可那張臉,即使沾染血汙,瘦削憔悴,即使緊閉著雙眼……
她也絕不會認錯!
是陸昭風!竟然是他!
他怎麽會在這裏?!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?!
那一刻,什麽黑化值,什麽惡毒女配人設,什麽之前的恩怨怨怨,全都被江頤寧拋到了九霄雲外!
江頤寧幾乎是撲過去的。
她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也感覺不到疼,隻趕忙顫抖著手就去探他的鼻息。
氣息很弱,但還有!
“快!快幫忙!抬到我屋裏去!”
江頤寧猛地抬頭,聲音都變了調。
“快點啊!救人要緊!”
村民們被她這架勢嚇了一跳,愣了片刻,才七手八腳地上前幫忙。
大家心裏也都不由得嘀咕起來,這小江平時挺穩重的一個人,怎麽見到這來曆不明的傷兵這麽失態?
難不成他們之間有點不可告人的小秘密?
江頤寧根本顧不上別人怎麽想。
她把自己的小屋騰出來,讓陸昭風躺在自己的板鋪上。
打水,清洗傷口,翻出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幹淨布條給他包紮。
看著他身上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口——
有舊的疊著新的,槍傷、刀傷。
還有各種說不出來源的疤痕,縱橫交錯,幾乎沒一塊好肉……
雖說陸昭風和她沒有血緣關係,可到底是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好長時間的人,瞧見他這樣,江頤寧的心裏又怎麽能沒有波瀾?
尤其是現在,她的手抖得厲害,鼻頭更是忍不住一酸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江頤寧簡直不敢想象——
這三年,陸昭風到底經曆了什麽?!
聽說他不是升官了嗎?
現下再這麽和平的年代裏,怎的又會受這麽重的傷呢?
這個蠢貨,到底是在怎樣的地獄裏滾了一遭?!
從那天起,江頤寧就像變了個人。
所有心思都撲在了照顧陸昭風上。
記分員的工作也因為脫不開身,暫時拜托給了別人。
江頤寧就這樣每天守著他,喂水喂藥,擦拭身體,換藥包紮。
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這樣做,隻是自覺使然。
有時候,江頤寧甚至感覺連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。
難道真的隻是因為,他是她異父異母的弟弟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