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:縱被無情棄,不能休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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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哐當。”
    太後手中的匕首掉落,釀蹌一步後退,整個人摔坐在榻上,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少年帝王。
    這張臉是她熟悉不過的容顏,但此刻卻陌生可怖得讓她心慌。
    蕭漾撿起匕首,重重一下插在桌子上。
    “太後要是不殺我,那這一個月之內,我不想在金鑾殿看見你,還有我那紫宸殿裏,你最好別動手腳,來一個我殺一個!”
    說著勾唇一笑,乍一看很無害,實際滿眼乖戾。
    蕭漾很懶,不喜歡跟人爭鬥,可不代表她不會爭鬥。
    這異世的皇權她沒興趣,也不想背負什麽江山天下,她沒那麽閑。
    但這些人不讓她好過,那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。
    想要皇權的是太後,害怕被人發現皇帝女子之身的還是太後。
    她跟太後之間,隻要她夠不要命,害怕的就該是太後了。
    懦弱的皇帝她當不來,但當一個暴君,易如反掌。
    “你怎麽什麽事都沒有?”
    看著蕭漾完好無損的走出來,柳雨眠驚訝不已。
    蕭漾看了她一眼,隨即目光轉到旁邊的方萍身上。
    那幽冷的目光令人不適,方萍皺眉,張口就是斥責:“陛下還是乖乖回去把孝經抄了,太後最不喜歡忤逆之人,陛下身為.....”
    蕭漾聽著就覺得煩躁。
    “畢方!”
    畢方上前:“奴才在。”
    “我不想再聽到她說一個字。”
    畢方抬頭一看:“奴才明白。”
    蕭漾轉身而去,身後傳來柳雨眠驚恐的尖叫聲。
    “啊!!!!”
    蕭漾腳步一頓,畢方很聽話,聽話得仿佛是她最忠心的仆人。
    那句話怎麽說來著:世界上沒有會無緣無故對你好,忠心也一樣。
    小皇帝雖然中毒差點兒死了,可沒人覺得小皇帝會死,反而覺得這是小皇帝崛起的征兆。
    各黨各派盯著皇宮的動靜,想看小皇帝還要弄出什麽動靜。
    然而紫宸殿安靜一片,啥事兒沒有。
    實際上蕭漾早就帶著人出宮去了。
    在踏出宮門那一瞬,她仿佛聽到身上的枷鎖‘吧嗒’碎裂的聲音。
    這悶死人的皇宮,簡直不是人待的。
    大巍建國百年,現在雖然朝堂混亂,但不可否認,天下經濟都還處於繁盛的狀態。
    天子腳下自然最是繁華,商鋪林立、百姓接踵擦肩,車水馬龍絡繹不絕。
    比電視劇裏演的更加寬大熱鬧,但對於見過真正的奢華繁榮的現代人來說,這些也就那樣。
    這是原身十六歲以來,第一次踏出那座皇宮。
    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。
    蕭漾隨便逛了一會兒,找了一個大茶樓進去,裏麵說書人正在說書,大家都聽得聚精會神。
    小二上了茶點,蕭漾點了點桌麵:“坐。”
    畢方這才坐下,不過他隻端著茶杯,沒有其他動作。
    蕭漾讓他坐下就不管他,安心的聽下麵的說書人說書。
    說書人一般講的是英雄人物的傳記或者各種淒美絕倫的愛情故事,巧了,今天講的人蕭漾認識。
    “話說這黎將軍威武強大,一杆銀槍武得獵獵生風,讓敵人聞風喪膽,但在風月一道,那是榆木疙瘩,一點兒都不解風情,就說昌平山一戰,他英勇無敵,以一敵百,將敵軍打得落花流水。”
    “那敵軍將領強搶民女,府中美妾無數,其中一人更是叫做美若天仙;黎將軍如神天降、英雄救美,惹得美人心神蕩漾、滿心傾慕。”
    “妾擬將身嫁與,縱被無情棄,不能休......可惜啊,神女有情,襄王眼瞎,黎將軍竟然覺得這人心懷不軌,讓人押下去審問。”
    英雄人物的風流韻事,最是吸引人,不止客人聽得精精有味,就連跑堂的小二的放慢了腳步,生怕錯過精彩的瞬間。
    “後來呢後來呢?”
    “快說啊!”
    說書先生故意停頓賣關子,惹得大家連連催促。
    他輕拍驚堂木:“別急嘛,後續這就來。”
    “這位姑娘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,被那莽夫搶了去糟蹋,自知清白已失,無顏歸家,竟是將自己賣入那萬芳樓為清倌。”
    “從此萬芳樓多了一位桃夭姑娘,清冷無情,據說隻有在彈琵琶的時候才會浮現一絲柔情和哀傷,琵琶彈盡萬種相思,隻待將軍垂眸一瞬,真是......癡情啊......”
    不完美的愛情總是讓人覺得美好又遺憾。
    “她真是太癡情了,黎將軍真是個木頭疙瘩!”
    “黎將軍知道嗎?他就不能去看看人家?”
    蕭漾起身,把那些遺憾又惋惜的感慨拋在身後。
    別人的感情故事,聽聽就好,共情不了。
    然而她從茶樓出來,目光不經意的一瞥,看見對麵一人正要上馬車,那張臉......
    蕭漾猛然回頭,那馬車已經放下簾子,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    直到馬車緩緩離去她都沒能回過神來。
    畢方抬手擋住路過的人,不讓對方撞到蕭漾:“公子?”
    蕭漾回神,那馬車早已走遠,匆匆一瞥,她甚至都沒能看清對方的容貌。
    一定是剛剛聽完那些人的感慨腦子出問題了,她竟然覺得在這裏能看到故人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    蕭漾出來也不是單純來玩兒的,她有目的。
    馬車緩緩停在一座府邸門前,蕭漾撩開簾子看了一眼那燙金的牌匾靖王府。
    靖王蕭懸,她爹同父異母的哥哥,她的大伯。
    為數不多的直係親王。
    蕭懸不愛皇權,醉心山水和墨家機關術,不是在遊山玩水的路上,就是握在府中鼓搗各種機關。
    碰巧,這個時間他在京城。
    蕭漾下了馬車,畢方先去敲門,遞上令牌,門房不敢攔,立刻把門打開將人請進去。
    靖王府跟別的府邸不一樣,入眼看到的不是雅致也不是奢華,而是亂。
    也就從門口到照壁前麵還算空曠,繞過一看,裏麵到處都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木頭。
    有的被雕琢過,有的還是原木的樣子。
    木鳥、木魚、木馬.....看著還很有童趣的樣子。
    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,還是當朝王爺,童趣?
    虛偽到極致就是真誠,掩蓋到極致就是承認。
    不過這不重要。
    蕭漾在客廳裏沒坐一會兒,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,錦衣素錦,麵容柔和帶著淺笑。
    彎腰行禮:“陛下駕到,有失遠迎,還請陛下恕罪。”
    蕭律,靖王長子,她的堂兄。
    蕭漾年紀小,卻很自然的坐在主位受了他的禮。
    “堂兄客氣了,大伯不在府上嗎?”
    蕭律:“在,隻是最近父王得了一份墨家殘卷,徹夜研究,今日一早才睡下。”
    尋常人聽到這樣說,必然不願打擾,但蕭漾能是尋常人嗎?
    “朕難得出門一次,還請堂兄把大伯叫起來一下。”
    蕭律: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