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真當他沈澤是泥捏的菩薩不成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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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院子中央,沈澤剛剛結束了一輪極限鍛煉。
    冬日寒風中,他赤膊的上身肌肉虯結。
    汗珠如溪流般淌過刀刻斧鑿般的腹肌。
    那具身體裏蘊含的爆發力,讓任何看到的人都會心生寒意。
    “爺,又有鄉民送吃的來了!”
    孫侯獻寶似的舉起兔子,臉上的笑容比冬日的太陽還要燦爛幾分。
    沈澤從一名親兵手中接過溫熱的毛巾,隨意地擦了把臉上的汗水,目光平靜無波。
    “晚上吃什麽?”
    “還是老樣子,大鍋的白菜燉湯,管飽!不過今兒能給爺和大夥兒加餐,烤隻兔子!”
    沈澤嗯了一聲,剛準備將毛巾丟進銅盆。
    “咚咚咚!!”
    院門外,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嘈雜的腳步聲,夾雜著兵刃碰撞的刺耳聲響。
    沈澤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察的厭煩。
    他最討厭的,就是計劃之外的變數。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院門被猛地推開,鄒虎那門板似的身影擠了進來,滿臉虯須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。
    “少爺,那狗官又回來了!”
    鄒虎的聲音粗獷如雷。
    “而且這次,還帶了官軍!”
    沈澤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疙瘩。
    他將毛巾狠狠摔進銅盆,濺起一片水花,一言不發,轉身就朝外走去。
    “都跟上!”
    鄒虎低吼一聲,與孫侯一起,招呼著院內那幾十名已經換裝完畢的精銳騎兵,緊隨沈天而去。
    鄔堡的土牆之上,氣氛凝重如鐵。
    牆上,負責守衛的民兵們手持長矛,緊張地與下方那支約莫百人的官軍對峙。
    他們雖然換上了皮甲,但眼神中的慌亂卻難以掩飾。
    那是平民對上官軍時,根植於骨子裏的畏懼。
    可當沈澤那身形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牆頭時,所有民兵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。
    心頭那根緊繃的弦,瞬間就鬆了下來。
    沈澤的目光越過自己的兵,投向了牆下。
    隻見那安平縣令,此刻正跪在官軍陣前,臉上青一塊紫一塊,官袍也破了幾個口子,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。
    “軍爺行行好,放小老兒走吧……”
    他哭喪著臉,聲音裏帶著哀求。
    可回答他的,是啪的一聲脆響!
    一名官軍頭目,毫不留情地一馬鞭抽在他背上,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。
    “給老子閉嘴!再多說一句,你的腦袋就跟他們作伴去!”
    縣令渾身一哆嗦,驚恐地看了一眼官軍的戰馬。
    隻見那幾匹高頭大馬的馬鞍一側,赫然掛著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!
    正是方才跟著他耀武揚威的那些衙役!
    那些往日裏作威作福的嘴臉,此刻隻剩下圓睜的雙眼和凝固的恐懼。
    官軍,竟是直接斬殺了他的差役,割下首級充作軍功!
    那為首的官軍頭目,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,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鄔堡周圍。
    他鼻子嗅了嗅,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。
    “這地方,有點意思。看這痕跡,沒有上千人死在這裏,都出不了這效果。”
    他喃喃自語,隨後抬起頭,目光如刀,直直地射向牆頭的沈澤,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。
    沈澤麵沉如水,與他對視片刻,才緩緩將目光移向地上的縣令。
    “你回來,做什麽?”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。
    縣令一聽這聲音,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    猛地抬起頭,對著沈澤瘋狂地使眼色,眼神不住地往那些戰馬上的人頭瞟。
    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——快看!
    這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過江龍,你惹不起!
    快想辦法服個軟!
    然而,下一秒發生的事,卻讓縣令把一肚子的話全都噎了回去。
    隻見那官軍頭目,在看清沈澤的瞬間,眼中竟閃過一抹亮光。
    他翻身下馬,動作幹脆利落,對著牆頭的沈澤遙遙一拱手,聲音洪亮。
    “敢問牆上主事之人,可是沈澤沈壯士?”
    縣令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    這是什麽情況?
    這夥殺才,不問青紅皂白就砍了朝廷的差役。
    對自己這個朝廷命官更是非打即罵。
    怎麽對上這個泥腿子頭領,反倒客氣起來了?
    他心頭咯噔一下,湧起一股荒謬絕倫的念頭。
    這官軍的反應,好像在說牆上那個煞星,比他們還要猛!
    那頭目仿佛沒看見縣令見了鬼似的表情,自顧自朗聲開口。
    “在下賀人龍總兵麾下,百戶官趙平。聽聞安平鄉出了位少年英雄,以百人之力,全殲數千流寇!”
    “賀總兵愛才心切,特命我前來,招攬壯士入我軍中,共擊國賊,封妻蔭子,豈不快哉!”
    百戶官?
    縣令一聽,心裏又是一愣。
    這官職,撐死了也就是個從七品,比自己這正九品的縣令也高不到哪裏去!
    他還沒想明白其中關竅,牆頭上,沈澤冰冷的聲音已經飄了下來,隻有兩個字。
    “不去。”
    幹脆,利落,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。
    百戶官趙平臉上的笑容,瞬間僵住。
    他臉頰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怒意。
    他奉命而來,給足了麵子,沒想到對方竟如此不識抬舉!
    半晌,他從牙縫裏擠出一聲冷笑。
    “好,好一個少年英雄!有骨氣!”
    他猛地翻身上馬,狠狠一拉韁繩。
    “我們走!”
    百餘騎官軍,令行禁止,調轉馬頭,卷起一陣煙塵,揚長而去。
    隻留下那安平縣令,孤零零地跪在原地,被冬日的寒風吹得瑟瑟發抖,不知所措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鄔堡內,沈澤的房間。
    桌上的飯菜已經冷了。那隻烤得焦黃流油的兔子,也失了熱氣。
    沈澤麵無表情地坐下,拿起筷子,準備將就一餐。
    這亂世,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,他不挑。
    “咚咚!咚咚咚!”
    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。
    “少爺!”
    門外傳來鄒虎無奈又急切的聲音。
    “那夥官軍,又回來了!”
    “哢嚓!”
    沈澤捏著筷子的手,青筋暴起。
    那雙堅韌的竹筷,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,應聲而斷!
    一而再,再而三!
    真當他沈澤是泥捏的菩薩不成?!
    滔天的殺意,在他胸中翻湧。
    門外的鄒虎似乎感受到了這股寒意,嚇得一個激靈。
    趕緊飛快地補充了一句。
    “少爺!這次不一樣!這次來的是穿布麵甲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