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一人一箭,退敵數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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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鄔堡的牆頭上,鄉勇們麵麵相覷,臉上的狂喜被濃濃的錯愕所取代。
    這就完了?
    那不可一世的流寇巨渠,就這麽走了?
    孫候喉結滾動,他快步湊到沈澤身側,聲音裏還帶著一絲不真實的顫抖。
    “主帥,那羅汝才就這麽被您一箭給嚇跑了?”
    一人一箭,退敵數萬!
    “嚇跑?不。”沈澤的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深水。
    他將那張朱紅硬弓遞還給親兵,目光依舊鎖定著遠方。
    “他不是被嚇跑的,他隻是足夠謹慎。”
    一旁的鄒虎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。
    “主帥,依俺看,他就是個慫包軟蛋!被您神威一嚇,屁滾尿流!換做是俺,早就下令填平這破堡了!”
    這番粗鄙之語,卻說出了大多數鄉勇的心聲。
    在他們眼中,羅汝才此刻的表現,與喪家之犬無異。
    沈澤卻微微搖頭,抬起手指,指向遠處地平線上那片重新安頓下來的營地,煙火已然升起。
    “看清楚,他的人,並未走遠。”
    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,心頭齊齊一沉。
    果然,羅汝才的大軍隻是後撤到了弓箭射程之外,便開始紮營。
    一副準備在此常駐的架勢。
    孫候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,一個可怕的念頭鑽進腦海。
    “圍城?主帥,他這是想把我們活活困死在這裏!那咱們的糧食……”
    鄔堡中存糧本就不多,要供應數百張嘴,根本撐不了幾日!
    “嗤。”
    沈澤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,帶著幾分嘲弄。
    “幾萬張嘴,他比我們更急。”
    “而且,這片地上,很快就不止我們兩家了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負責瞭望的劉飛突然發出一聲驚呼。
    “主帥!東南方向,煙塵大作!有一支大軍正在靠近!”
    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!
    劉飛死死盯著遠方,額上青筋暴起,竭力分辨著。
    “人數至少三千!打著一麵徐字大旗!”
    幾乎是同時,遠處羅汝才的營地也起了騷動。
    十數騎探馬飛馳而出。
    片刻之後,又帶著肉眼可見的驚慌失措奔回營中。
    劉飛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次卻帶著一絲驚疑。
    “旗幟是官軍製式,看甲胄,似乎是官軍!”
    “官軍!”
    牆頭剛剛凝聚起來的士氣,瞬間土崩瓦解。
    人群開始向後蠕動,一張張臉上寫滿了源自骨子裏的畏懼。
    他們中的許多人,要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。
    要麽是手上沾過血的亡命徒,對上官軍,那便是死路一條!
    然而,沈澤甚至沒有開口。
    他隻是緩緩回過頭,冰冷的目光從一張張惶恐的臉上掃過。
    騷動戛然而止。
    所有人都噤若寒蟬。
    他們親眼見過,這個男人是如何用一己之力,讓數萬大軍望風而逃!
    沈澤收回目光,對騷動置若罔聞。
    孫候一個激靈,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,腰彎得更低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官軍的行進速度很快,不過一炷香的功夫,便已抵達鄔堡之外。
    旌旗招展,甲光耀日。
    為首一將,跨坐在一匹神駿的白馬上,身披精良的魚鱗寶鎧,麵容倨傲,眼神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。
    正是徐虎。
    他身旁的趙宇,臉色卻凝重許多。
    他催馬上前一步,壓低聲音。
    “徐將軍,此地守將沈澤,乃是一方豪傑,不可小覷。我等還是客氣些為好。”
    “嗬,豪傑?”
    徐虎,巡撫徐大人家的公子,仗著父蔭混了個參將,哪裏有半分領兵經驗,聞言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。
    “趙參軍,你是在潼關被流寇嚇破了膽吧?一個鄉下土鱉,也配稱豪傑?”
    趙宇牙關緊咬,將湧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    跟這等紈絝,多說無益。
    徐虎的目光越過鄔堡,投向遠處羅汝才的大營,眉頭微皺。
    “咦?那羅汝才的營盤,怎的紮在那麽遠的地方?”
    他摸著下巴,竟還露出一絲讚許。
    “倒有幾分大將風範,知道穩妥。”
    趙宇聽得眼角直抽,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。
    “他不是穩妥,他是怕。”
    “怕?”
    徐虎疑惑地轉回頭,這才真正開始打量眼前的鄔堡。
    這一看,他臉上的輕蔑,第一次被驚濤駭浪所取代。
    隻見那不算高大的牆垛上,凝固的暗黑色血跡層層疊疊。
    箭矢鑿出的密集孔洞如同蜂巢,牆根下,還有未來得及清理的殘破兵刃與甲片。
    空氣中,那股濃鬱的血腥味,即便隔著百步之遙,依舊撲麵而來!
    這裏分明經曆過數次血戰!
    短暫的震驚後,徐虎的臉上突然泛起一陣病態的潮紅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好!好啊!”
    “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!這沈澤和羅汝才拚了個兩敗俱傷,正好給本將軍做了嫁衣!此等天大的功勞,簡直是白撿的!”
    趙宇看著他狂喜的模樣,臉上的表情古怪到了極點。
    徐虎終於注意到了他的神情,鄙夷地瞥了他一眼。
    “怎麽?”
    “你莫不是以為,那姓沈的帶著一群泥腿子,還敢跟朝廷的王師動手不成?”
    趙宇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隻是將頭盔的係帶又勒緊了一分。
    官軍是什麽貨色,他再清楚不過。
    若真是軍紀嚴明,戰力強悍的王師,天下何至於糜爛至此?
    又怎會有那麽多官軍走投無路,最終從賊如流?
    徐虎見趙宇垂首不語,隻當他是被自己的高瞻遠矚所折服。
    那份源自世家門第的優越感,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鳴得意的弧度。
    就在這時。
    一聲金鐵交鳴之音,自堡牆之上傳來。
    牆頭上,原本擁擠的鄉勇們,悄無聲息地向兩側退去,讓出了一條通路。
    那動作,整齊劃一。
    徐虎下意識地抬頭望去,眼中閃過一絲好奇。
    他倒想看看,是何方神聖,能讓這群泥腿子如此恭順。
    一道身影,不疾不徐地出現在牆垛之後。
    正是沈澤。
    他並未看向叫囂的徐虎,目光緩緩掃過下方黑壓壓的官軍陣列。
    【麵板】在他眼前無聲展開,一行行數據清晰浮現。
    陣列最前方的,約莫兩千人。
    衣甲不整,手持五花八門的兵器,正是被裹挾而來的鄉勇。
    係統麵板上,他們的評級是清一色的【鄉勇】,士氣低落,陣型散亂,不堪一擊。
    而在他們身後,才是這支官軍的真正核心。
    一千名士卒,全身披掛著明晃晃的鐵甲,頭戴製式統一的笠盔,手持長槍,腰挎佩刀。
    陽光下,那一片甲光連成的鐵流,顯得威武不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