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都通華北分部，徐四辦公室。
    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，雙方的氣氛幾乎一觸即發。
    徐四怒視著張靈玉，馮寶寶的短刀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，徐三麵色凝重地擋在張楚嵐身前。
    張靈玉帶來的幾名道士氣息沉凝，隱隱形成的包圍圈散發著無形的壓力。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辦公室桌上那部電話驟然響起，尖銳的鈴聲如同冷水潑入滾油，瞬間打破了死寂。
    徐四眉頭緊鎖，目光死死盯著張靈玉，一隻手接起電話。
    “喂？哪位？！”
    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徐四臉色猛地一變，他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。
    “趙董！是我小四，什麽事兒您說？”
    “對……天師府的靈玉道長是在我這裏……張楚嵐也在……”
    “什麽？！讓……讓天師府的人把楚嵐帶走？！”
    辦公室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，電話那頭是一個沉穩而不容置疑的聲音，正是哪都通董事長趙方旭。
    徐四握著聽筒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，他試圖爭辯。
    “可是趙董，這……這不符合規矩！楚嵐是我們華北的人，而且……”
    但他的話很快被打斷。
    趙方旭似乎並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，語氣帶著不容反駁的決斷。
    徐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最終，他像是被抽走了力氣，啞聲道。
    “……是，趙董，我明白了。”
    電話被掛斷，聽筒裏傳來忙音。
    徐四緩緩放下電話，臉色鐵青的看向張靈玉。
    在場的都是異人，都清楚的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趙方旭說了什麽。
    張靈玉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，打破了沉寂。
    “徐先生，既然如此，就讓開吧。”
    徐四拳頭攥緊，額角青筋微跳。
    張楚嵐將這一切看在眼裏，他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的疑惑，主動從徐三和馮寶寶身後走了出來。
    “四哥，別為難了。”
    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。
    “趙董都發話了，我跟他們走一趟就是了，龍虎山又不是龍潭虎穴，正好……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邁步就要走向張靈玉。
    然而，一隻冰涼的手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，力道不大，卻異常堅定。
    馮寶寶不知何時已經貼到了他身後，清澈卻固執的眼睛看著他。
    “不行，我也要去。”
    張楚嵐一愣，試圖掙開。
    “寶兒姐，你跟著幹嘛？你留在公司等我消息就行。”
    馮寶寶搖了搖頭，語氣平淡卻毫無轉圜餘地。
    “我答應過你爺爺，要跟著你，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，你去哪，我去哪。”
    張靈玉眉頭立刻皺了起來，他看向馮寶寶，非常疑惑她口中的話是什麽意思。
    什麽叫答應了張楚嵐爺爺？
    張楚嵐爺爺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嗎？
    你今年才幾歲啊？
    張楚嵐捕捉到張靈玉的表情，立刻假裝好笑的說道。
    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，小孩子之間的話虧你能記這麽久。”
    “寶兒姐你留在這就行，我會回來的。”
    可不論張楚嵐怎麽說，馮寶寶都像是認準了一樣，死死抓著他的手腕不放開。
    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了半天後，張靈玉身後的一個道士看不下去了。
    “我說你們這是幹嘛呀？幹嘛搞得跟生死離別一樣……就讓張楚嵐回去接受一下調查而已，不會把他怎麽樣的。”
    此時張楚嵐與馮寶寶兩者之間的氣氛在外人看來頗為微妙，就像是年輕的情侶不願意另一半涉險一樣。
    張楚嵐聞言一愣隨即尷尬的哈哈大笑幾聲表示。
    “我們之間是鐵血純姐弟！寶兒姐有點擔心我的安全罷了，不要小瞧我們之間的羈絆啊混蛋！”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張靈玉身後一位年紀稍長的道士上前半步，低聲對張靈玉道。
    “小師叔，天師隻吩咐帶張楚嵐回山，好像也沒明言禁止他人跟隨？”
    張靈玉聞言，側頭瞥了那道士一眼。
    他沉吟片刻，似乎權衡利弊，最終目光掃過馮寶寶和張楚嵐。
    張靈玉的聲音依舊清冷，但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。
    “既然這位姑娘執意同行，那便一同前往吧。不過，”
    他目光轉向馮寶寶，帶著幾分審視。
    “龍虎山乃清修之地，須守天師府的規矩。”
    馮寶寶隻是眨了眨眼，麵無表情地“哦”了一聲，抓著張楚嵐手腕的手指卻絲毫未鬆。
    徐三見狀，眉頭緊鎖，還想說什麽，卻被徐四一個眼神製止了。
    徐四低聲道。
    “老三，趙董既然已經發話，我們再堅持也無益，而且……讓寶寶跟著去，或許……未必是壞事。”
    徐三哼了一聲，最終還是無奈地揮了揮手，算是默認了。
    張楚嵐心裏五味雜陳。
    一方麵，他對即將前往的天師府充滿未知的忐忑，爺爺的謎團、金光咒的來曆、天師府真正的目的，都像巨石壓在他心頭；
    另一方麵，馮寶寶的固執跟隨又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。
    他歎了口氣，對馮寶寶無奈道。
    “寶兒姐，鬆手吧，人家都答應讓你跟著了。”
    馮寶寶聞言這才慢慢鬆開手，但身體卻依舊緊貼在他身後。
    同時眼神警惕的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道士，最後停留在張靈玉的身上。
    張靈玉不再多言，微微側身，對張楚嵐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    他身後的四名青衣道士也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通路，雖然包圍解除，但無形的氣機仍然隱隱鎖定著兩人。
    張楚嵐深吸一口氣，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徐三和徐四。
    徐四臉色依舊難看，但眼神複雜，最終隻是對他點了點頭。
    徐三則低聲道：“萬事小心，保持聯係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，三哥，四哥，放心吧。”
    張楚嵐說完，率先向辦公室外走去。
    馮寶寶立刻跟上，手中的短刀也消失不見。
    張靈玉一行人緊隨其後。
    門外，一輛車早已等候多時。
    張楚嵐沒有猶豫，彎腰鑽進了車廂。
    馮寶寶動作敏捷地跟著鑽了進去，緊挨著他坐下。
    車門關閉，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，車輛平穩地駛離了哪都通華北分部。
    張楚嵐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，又看了一眼身旁麵無表情的馮寶寶，以及對麵氣息清冷的張靈玉。
    龍虎山……天師府……爺爺……我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