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下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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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昆侖山,玉虛宮。
    “給師祖請安。”
    薑媖走進玉清殿,拱手向坐在主位上的元始天尊行禮。
    “媖兒,過來吧。”
    元始天尊披散著雪白長發,一身藍色道袍更襯仙風道骨,他雙眸微閉,神色安定,聞得薑媖進門才睜開了眼,向她揮了揮手。
    薑媖走到元始天尊身邊坐在蒲團上,感受著師祖身上終年不散的藥香,牽著師祖的衣袖道:“師祖,明日我就要與爹爹還有伋兒一起下山了,師祖是有什麽話要交代嗎?”
    天時已到,薑子牙該下山入世,靜觀時變,輔佐明主,薑媖和薑伋與人道有緣,又是薑子牙的兒女自然是要和薑子牙一起下山的。
    元始天尊伸手理了理少女額前的碎發,淺笑道:“我為你掐算了一番……媖兒。”
    薑媖內心一動,她知道聖人算天機的分量,不由得正了神色,等著師祖給她的命格批語。
    元始天尊道:“你的命格乃是天生鳳命,自有氣運在身,此番下山,當有一番際遇,隻須知好事多磨,善緣所成,也須……咳咳咳……磨礪。”許是話說多了,竟牽動他一陣咳嗽,薑媖趕緊遞上茶盞,天尊接過了茶,手還在發抖,便扯了扯蒼白的唇角,安撫道:“師祖沒事。”
    薑媖心中難過,她一向聰明,又最親近師祖,這麽長時間以來,最掛心的莫過於師祖的傷。
    雖然師祖說過,會好的,雖然她知道聖人時間無限,於師祖來說,這也許隻是一場劫數。
    但是她還是會難過,會心疼和不舍。
    聖人再怎麽強大,也還是會疼的……
    薑媖深吸了一口氣,強笑道:“我記住了師祖。”
    接著,她又道:“師祖,我和爹爹還有伋兒一去不知多久,您可要保重好身子,不然……不然……”
    元始天尊覺得好笑,忍著咳輕笑道:“不然怎麽樣?”
    薑媖撇撇嘴:“不然我就去告訴大老爺,讓他繼續住玉虛宮看著師祖!”
    雖然大老爺一直很嚇人,但是她也知道,隻有大老爺管得住師祖!
    元始失笑,又咳了幾聲,輕輕抿了口茶,道:“不必擔心……你們下山之後,做好自己的事情……”
    薑媖沉默了很久,抬頭問道:“師祖,我們還能再見您嗎?還能……回昆侖嗎?”
    對於薑媖來說,她自出世以來就待在昆侖山,由元始天尊一手教養,除了父親和弟弟,自然是與師祖元始天尊最親近,她不害怕加入封神大劫的戰場,卻怕入了紅塵再難見師祖。
    昆侖山是她的家,她永遠依戀這裏,永遠想回到師祖身邊。
    “師祖,你……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,不要太累……”薑媖仍不放心,依偎在師祖身邊不肯走。
    “隻是一場任務,我們自然有再見之日,等你們功德圓滿……師祖親自接你們回家……就怕我們媖兒見過了紅塵繁華,就把昆侖拋在腦後了。”
    元始天尊喘勻了氣,笑著打趣了她兩句,細瘦瑩白的指了指薑媖胸前的玉竹掛墜:“你的法寶,記得好好收著,做你爹爹的助力,不用擔心我,我這身子是老毛病了……咳咳咳……不礙事。”
    元始垂下手,廣袖掩住掌心的血跡。
    元始想,雖說準提這家夥做事不太靠譜,但是碧月雪竹倒是意外的契合薑媖,就算是從大兄那裏找一個法寶,也未必有碧月雪竹這樣契合她的性格和功法。
    有這威力強大的至寶,薑媖又是玉宸教出來的,方方麵麵的能力都足以做薑子牙的助力,也足夠保全自身了。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弟子必不負所望,幫助阿爹,輔佐明君,完成大業。”薑媖沒再說什麽,隻是堅定的應下了這個任務。
    人間的情狀,在經曆了哪吒的事情之後,薑媖心裏已經有數了,殷商數盡,戰火四起,東伯候起義,北海造反,西岐生聖主,未來將會是一個亂世,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亂世之中掃出一條太平道路。
    薑媖還記得前些日子自家爹爹和幾個師伯聊天,廣成子師伯提起雲中子師伯傳信回來說的事情,雲中子師伯見朝歌妖氣衝天,殷商氣數搖搖欲墜,百姓不安,四時不正,動了惻隱之心,想著無論如何黎民無辜,若是能讓百姓多過兩天太平日子也好,便進一木劍除妖,然殷商天子昏聵,最終焚毀木劍,雲中子師伯見命數如此,也難強求,便離開了。
    那時,廣成子師伯說:“聖人無常心,以百姓之心為心,師尊曾經教導我們,天視自我民視,天聽自我民聽,所謂氣數,無非是天矜於民,民之所欲,天必從之,雲中子師兄有心延其氣數,奈何天子無心除妖,又有什麽辦法?”
    這話,自家爹爹也是經常說的,所謂人道聖主,皆是順應天命人心之主,統治者在其位,謀其政,方能國運昌隆。
    想起方才師祖說的“鳳命”的批語,雖然薑媖現在還不知道它會應在何處,但是已經在心裏思考若是自己成為人道舉足輕重的人物,應該做什麽,應該怎麽做……
    “回去告訴你阿爹……咳咳……此去不必過於憂慮,有抗不過的硬仗,自有闡教替他抗下,此番劫數,你師伯他們也在其中,他抗不了的,有他的師兄們抗,還抗不過的,還有我和大老爺……”
    元始見薑媖若有所思的樣子,以為她憂慮未來,溫聲安慰了幾句,話音未落,卻有些氣喘。
    薑媖趕緊伸手給師祖順氣,目光閃爍著,她知道師祖這話代表著什麽,聖人一諾,人間的事情,自有他為他們兜底。
    而他們可以放手一搏,一往無前。
    “對!有師祖在,我們還有什麽可怕的!”
    薑媖揚起一個笑臉,元始也笑了,拍了拍她的手,讓她離去。
    薑媖想,縱使前途未卜,但昆侖山總歸是她的家。
    師祖,大老爺,還有諸位師伯,他們都是自己和爹爹,弟弟的後盾。
    薑媖摸了摸胸前掛著的碧月雪竹,向著前方的陽光處走去。
    等做完這一切,她還是可以回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