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燈的神色格外嚴肅，看著已經豁出去要和他們魚死網破的雲霄。
    雲霄緊緊握著混元金鬥，像是抓住最後一個救命稻草。
    “交出來！“
    雲霄說：“把你們咒殺大兄的草人交出來！”
    “否則，你們就看著廣成子血濺當場吧……”
    雲霄的聲音微微顫抖，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絕。
    他們並沒有如預言中那樣被闡教聖人破陣殺死，但是她的兩個妹妹還是死在闡教手裏，她的大哥還是被闡教的邪術逼得危在旦夕。
    即使過程不同，結果……卻是一樣的。
    這是否代表，不管怎麽樣，她們都無法逃脫這個命運？
    如果真的是這樣，那她也隻能在身死之前，讓闡教也體會一下那鑽心的痛楚了。
    燃燈看雲霄的眼神，已經從怒意變成了憐憫和悲哀。
    殺劫，以及別的東西……在背後弄鬼的東西……把闡教和截教推到了這個地步。
    燃燈與雲霄相識一場，他知道雲霄本性善良，心性也是好的，所以他願意聽從通天師叔的命令，給雲霄留下一線生機。
    可是事到如今，怕是也難善了了。
    “太乙師弟。”
    燃燈緩緩開口：“別看戲了，出來！”
    雲霄猛然一怔！
    緊接著，一股浩瀚廣大到極致的氣息在戰場蔓延開來，這股氣息如同狂風驟雨，又似春風拂麵，讓在場中人都感受到了油然而生的敬畏和沒來由的安寧。
    太乙真人身邊跟著九頭獅子，步步生蓮，將方才因死人而彌漫的血氣盡數化去了。
    這股氣息之廣大，連在營內坐鎮，沒有出來迎敵的姬發都感受到了，頓覺驚奇，有些坐不住，起身向外走去。
    “薑媖姑娘……”
    姬發走到薑媖身邊，出聲道：“這是哪位大能？氣息如此正大？”
    薑媖看了他一眼，解釋道：“這位是我師伯太乙真人，尊號東極青華大帝，太乙救苦天尊……”
    “救苦天尊……“姬發呢喃了一句，心中似有所感。
    太乙真人出現的那一刻，雲霄心裏咯噔一下，她知道自己的算盤全部落空了。
    她從未見過太乙出手，對於靠天道功德證混元者的實力也沒有更多的參照和估量，除了救度的標簽，她對太乙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，隻能估計對方也許是準聖巔峰。
    但是現在，她知道了。
    混元大羅金仙，碾壓一切非聖。
    即使沒有成聖的那一道鴻蒙紫氣，太乙的實力，也遠遠不是他們能比的。
    她所做的一切，恐怕都是這位一直默默關注戰局的救苦天尊眼裏的蚍蜉撼樹。
    想到這裏，雲霄不由得笑出了聲。
    苦笑，大笑，笑出了眼淚。
    闡教有兩個聖人掌教，一個和他們同輩的混元大羅金仙。
    而他們唯一的靠山，他們的師尊，又不會管他們。
    從一開始，一切都不過是他們不自量力的掙紮。
    太乙真人凝視著雲霄，手中飛出一片柳葉，擊中了雲霄的手腕，雲霄的混元金鬥直接脫手，被太乙真人收在手裏。
    太乙真人用手一指，混元金鬥被破，廣成子被放了出來。
    廣成子理了理衣服，看了看太乙，又看了看雲霄，最後隻是歎了口氣，站回了薑媖身邊。
    事已至此，言語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。
    雲霄見混元金鬥被奪，救大兄無望，而兩個妹妹已死，絕望幾乎要把她吞沒了。
    她沒辦法，沒有任何辦法，她誰都救不了。
    “嗬……”
    雲霄嘲諷的笑出了聲：“是我錯了，你闡教有兩個聖人，有一個混元大羅金仙，隻要打不贏的時候，就讓混元聖人出來處理，我們又有什麽生機可言？十天君是如此，如今又是如此，真是……可笑至極……”
    一片沉默中，太乙嘖了一聲，笑道：“你不就是拐彎抹角的指責我闡教以大欺小嗎？這話本座都聽膩歪了。可別說本座出手是以大欺小，本座和你們一樣是二代弟子，混元大道就在這，天道不禁止任何生靈證得混元，你們有本事也去證啊？”
    “況且……”太乙真人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：“你三霄趙公明都是開天辟地之初修行的頂級大能，拿法寶殺修行不過四十年的薑子牙師弟的時候，怎麽不覺得自己以大欺小丟人？合著你們可以欺負凡夫俗子，本座打你們就不行？”
    “順風局仗著法寶尋釁，欺負比你們弱小太多的人時大義凜然，逆風局開始譴責弱肉強食了？可不可笑？”
    雲霄下意識的反駁道：“我等前來西岐，也是因為你闡教聖人出手殺十天君等道友在先！大兄憤憤不平，方才前來討回公道……”
    太乙抱著手臂，又走進了幾步：“雲霄，那你說說，是我闡教弟子和聖人追上金鼇島殺的十天君，還是他們自己違抗通天師叔命令，跑來西岐擺陣，並針對我闡教弟子設下殺局，以至於鄧華師弟身死，廣成子，赤精子二位師兄險死，燃燈老師重傷，甚至引動煞氣害死西岐無數百姓，才被闡教聖人所殺？”
    雲霄的臉色瞬間白了又白，她想起來了，自己剛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，也覺得十天君雖然死的慘烈，卻是逆天取死，不讚同大兄他們下山，自己一開始跟來，也是擔心兄長和妹妹與西岐鬧得一發不可收拾……
    那麽，他們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？
    雲霄正愣神間，姬發突然走了出來，看著雲霄，一字一頓道：“仙長，在下西伯侯世子，姬發。”
    姬發，西岐的那位未來聖主？
    雲霄道：“你有話說？”
    姬發堅定道：“對，我有話說。”
    “那十天君的陣法，造成了西岐百姓傷亡，死難百姓的名冊，是我親手統計的，共計三百餘口，皆是西岐良民。”
    “在下鬥膽問一句，若是你們要為那十天君討回公道，那這三百餘口的性命，又該向誰討？”
    姬發一字一句，擲地有聲，雲霄看著他，在衝突和絕望之後，她的理智終於回攏了幾分。
    的確，她回答不了姬發的問題。
    她從一開始，也不願意兄長妹妹來報所謂的同門之仇。
    可是走到現在，理智與情感在她內心糾纏，讓她失去了方向，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