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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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這位是?”
    鄭湘問道。
    “我來為鄭公公介紹。”
    謝遠安連忙道,“這位名叫李白,是打算進京趕考的書生。今日在酒樓偶遇,一見如故。李白兄詩詞豔豔,一首《將進酒》,寫得是字字珠璣,令人歎服!聽說鄭公公平日裏也喜好詩詞,便特意帶他前來,想獻詩一首,給公公助興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
    鄭湘來了興趣。
    “咱家是個粗人,不懂什麽詩詞。”
    鄭湘笑道,“不過,咱家的幹爹魏公公,卻是極好此道的。你若是真有什麽好詩,不妨念來聽聽。若是能入了咱家的眼,咱家可以代為引薦,保你有大好前程!”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    那名叫“李白”的書生,緩緩抬起頭。
    一張平平無奇的臉。
    眸子卻是亮得驚人。
    他看著鄭湘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    “那你,可聽好了。”
    聲音平靜,卻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寒意。
    “忽有狂徒夜磨刀,帝星飄搖熒惑高。”
    “翻天覆地從今始,殺人何須惜手勞。”
    此詩一出。
    宴會廳內的樂聲,不知何時停了下來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    這詩……
    怎麽聽著,不像是在歌功頌德啊?
    簡直殺氣騰騰。
    鄭湘的臉色,也變得難看起來。
    “你念的這是什麽……”
    他正要發作。
    卻見那書生向前邁出一步,聲音陡然拔高。
    “不忠之人曰可殺!”
    “不孝之人曰可殺!”
    “不仁之人曰可殺!”
    “不義之人曰可殺!”
    每念一句,他身上的氣勢,便強盛一分。
    殺意凜然!
    “大膽狂徒!竟敢在此胡言亂語!來人!給我拿下!”
    鄭湘終於反應過來,指著那書生,厲聲怒喝。
    周圍的護衛聞聲,紛紛拔刀出鞘,朝著那書生撲了過去。
    然而。
    那書生卻是不閃不避,目光死死地盯著鄭湘。
    “不禮不智不信人,我曰……”
    “錚——!”
    一道耀眼的刀光,如閃電般劃破大廳的空氣。
    “殺!殺!殺!”
    伴隨著最後三個殺氣騰騰的字眼。
    那書生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,瞬間穿過了重重護衛,出現在了鄭湘的麵前。
    手裏還倒提著一把,剛從護衛腰間抽出來的刀。
    “噗嗤!”
    頭顱衝天而起!
    鮮血如噴泉般湧出,濺了周圍的賓客一身。
    鄭湘的無頭屍體,晃了兩下,撲通一聲倒在地上。
    那顆頭顱滾落在一旁,臉上還保持著驚恐和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    “我這首七殺詩,如何?”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
    短暫的死寂之後,宴會廳內,爆發出刺耳的尖叫。
    離得近的賓客,被那噴濺而出的溫熱鮮血濺了一身,嚇得魂飛魄散,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。
    整個大廳,瞬間亂作一團。
    唯有那書生,靜立於血泊之中,一手握著那柄仍在滴血的長刀,另一手提起鄭湘的腦袋,神色平靜得可怕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!”
    謝遠安指著他,聲音顫抖,臉上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。
    眼前這個殺伐果斷,如同地府修羅般的殺手。
    與之前那個談笑風生,吟誦出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複來”的瀟灑書生,反差實在太大。
    書生緩緩抬起頭,目光落在謝遠安的臉上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。
    “陳木。”
    陳木?!
    這兩個字,如同一道驚雷,在謝遠安的耳邊炸響!
    他就是那個……
    抗命不遵,孤守肅馬的……
    陳木?
    當真是狂徒!
    “諸位,不必驚慌。”
    陳木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。
    “我陳木今日此來,隻為誅殺鄭湘此賊。”
    “此獠身為朝廷命官,卻隻知媚上欺下,黨同伐異。為一己私利,竟不顧北境數萬軍民死活,意圖斷我糧道,置我等於死地!”
    “此等不仁不義,禍國殃民之輩,人人得而誅之!”
    他的目光,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。
    “相信在座的各位,都是一心為國,深明大義之輩吧?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那些原本還驚慌失措的官員、將領們,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,一個個噤若寒蟬。
    他們這才反應過來,眼前這位,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刺客。
    而是連北莽大軍都敢硬撼的狠人!
    殺一個太監,對他來說,恐怕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。
    “陳……陳將軍說的是!”
    一名武將率先反應過來,連忙抱拳道,“鄭湘此賊,倒行逆施,早就該殺了!將軍此舉,乃是為國除害,我等佩服!”
    “沒錯!沒錯!我等絕不會幹涉渾河的運輸!”
    “陳將軍放心!從今往後,但凡是運往肅馬城的物資,我等必定大開方便之門!”
    眾人紛紛表態,生怕說得慢了,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自己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陳木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    “我知道,如今時局艱難,讓各位冒著風險,為我肅馬城運送物資,實屬不易。”
    “這樣吧。”
    他朗聲道,“從今日起,所有運抵肅馬城的物資,無論糧草、礦石,還是布匹、藥材,我陳木,皆以高出市價五成的價格收購!”
    “希望各位,能多多支持。”
    “當啷!”
    就在這時,大廳之外,傳來一陣甲胄的碰撞之聲。
    是鄭湘的親衛,聽到動靜,終於反應過來,要衝進來了。
    然而。
    他們剛剛衝到門口。
    一道黑色的身影,從屋頂之上倒掛而下。
    正是白瞬。
    她手中短劍翻飛,寒光凜冽,瞬間殺死幾名衛兵。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    偽裝成舞姬的聶紅娘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,大喝一口後,向帷幔噴出。
    “呼——!”
    火焰瞬間點燃,火勢迅速蔓延開來。
    “諸位,再會!”
    陳木趁著這混亂,身形一閃,和白瞬聶紅娘一起,消失在了熊熊的火光與濃煙之中。
    隻留下一眾麵麵相覷,驚魂未定的賓客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夜色漸深,回隆城內,恢複了表麵的平靜。
    陳木三人悄然回到落腳的客棧。
    “怎麽樣?”
    陳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看向一旁的聶紅娘,“我今天這波潛入刺殺,玩得如何?”
    “嘖嘖。”
    聶紅娘翹著二郎腿,喝著酒,斜睨了他一眼,笑吟吟地說道,“行啊,已經深得刺殺之道的精髓了。我看你幹脆轉行,和我一起做刺客,姐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    “不過……”
    聶紅娘又道,“你打算從那些人手裏收購物資,這事不太靠譜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你想啊。”
    聶紅娘將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,毫不客氣地說道,“新帝下了聖旨,要封鎖渾河,將肅馬城困死。那些當官的、經商的,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,怎麽可能還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,跑去給我們送貨?”
    “總有人會願意的。”
    陳木笑笑。
    “為什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