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、大將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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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聽話聽音兒。
    陸尋可是個中好手。
    不然他也不會在銀白麵具人說出孔雀翎故事的時候悍然拔槍。
    這麽一琢磨,事兒好像不是他辦的,或者說不是老貓辦的。
    “喵!”
    “師父,像活的。”
    “什麽像,就是!”
    黃袍道人鬆開按住的劍柄,端起茶杯淡淡地說道:“身上的活氣兒熱得快冒煙了。”
    “道長這可如何是好?”
    道人抿了一口茶水,放下茶盞說道:“那孽畜畏懼老道不敢出現,恰逢府上的老貓病故,於是老道想出李代桃僵之法,隻要渡過今晚那孽畜定然以為令愛已故,絕不可能再來叨擾。”
    “沒想到老貓又回來了!”
    “道長。”
    “員外莫憂,今日那孽畜必會前來。”
    “何解?”
    “天機不可泄露。”
    “煩請員外將老貓喊下來,夜裏還需要它守著。”
    宋員外向著房簷招手:“三腳,來。”
    踞坐房簷的三腳瘸腿老貓居高臨下,金色豎瞳看起來如此深邃。
    宋員外沒有繼續呼喊三腳,他總覺得回來的三腳不對,貓臉上的神色變化分外明顯,因為年邁而渾濁的金瞳也顯得神采奕奕,哪裏還有半分衰老的模樣,活像是正值壯年的時候。
    陸尋聽了個清楚,原來不是瘸貓作怪,而是一隻外來的孽畜。
    駐足的他又聞到粉紅色的霧線。
    起身一躍。
    跳入內院。
    一路追著粉紅色的霧,黑貓看到後院緊閉的廂房,門口有家丁守著,房內傳來低語呢喃。
    他跳上房簷,望向天空。
    今夜的月格外的亮。
    月光銀紗披在瘸貓身上。
    陸尋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力量湧動。
    【戲術:貓走(月華)】
    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追著黑貓停在院落的門口。
    房簷上的老貓假寐。
    宋員外吩咐道:“快去給三腳弄些吃的。”
    少頃。
    管家端來貓食盆。
    陸尋遠遠地瞥了一眼,盡管饑腸轆轆他卻並沒有下去吃,倒不是吃不慣貓食而是怕給藥翻了。
    誰知道到底是老貓病故才想出的法子,還是想出法子後老貓不得不病故。好在墳地距離小城不遠運動量不大,這般情況餓上一兩天也無妨,他倒要看看這黑煙般的字跡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    等待的過程隻有無聲的寂靜。
    蜷縮成一團的陸尋耳朵忽然一甩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娘子,我來了!”
    爽朗溫和夾雜著笑聲闖入了這個安靜的小院。
    與聲音一同湧進來的還有難聞的氣味。
    陸尋抬起頭,正看到一個身著長衫的俊朗青年,邁著四方步,搖動折扇走上台階。
    房內。
    宋家小姐已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,死死地抱住被褥,深埋進床榻的最角落,眼淚與鼻涕早就流幹隻剩下泛著紅血絲的雙眼遍布驚懼。
    那畜生根本不是人。
    起初宋家小姐還真以為是夫君隨她一塊回來,可等上了臥榻才發現那完全是頭野獸。
    隻一回就讓自己根本下不了床,將養數日才堪堪下地。
    紙包不住火,白日裏纏綿臥榻連門都出不去早就讓家裏起疑。後來自己父親帶著仆從堵在門口,不小心走了那怪還連累從小到大的玩伴三腳。
    好不容易請到高功,以為終於脫離苦海,不曾想這該死的畜生連有法力的高人都不懼。
    房簷上,養足精神的三腳瘸貓金色豎瞳死死地盯著男人。
    粉紅色的霧線一分為二。
    大股徑直鑽入廂房。
    小股則拴在這華服俊朗男人的身上。
    俊朗男子看向黑貓笑嗬嗬地說道:“哦,你這死瘸子沒被我嚇死啊?”
    他記得這老貓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就嚇暈過去。
    現在僥幸醒過來應該夾著尾巴苟活才是。
    男子哈哈大笑。
    沒管老貓的注視,折扇一收就要推開房門。
    “孽畜!”
    爆喝炸響,一瞬間數條火把熊燃將黑暗的小院照的如同白晝。
    道人手捏黃符,一晃點燃甩入香爐之中開了法壇,大喝道:“還不伏誅!”
    “伏誅?”
    男子眼珠子一轉從老貓的身上收回來,掃視一圈落在黃袍道人的身上,冷笑道:“閭山道的高功?好大的名頭,怎連半個兵馬都沒有,閭山道八成法力在兵馬身上,隻個半大弟子,你靠什麽讓我伏誅。”
    道人沉聲道:“不怕盡管試試。”
    華服男子朗聲開口:“前日我還讓你三分,沒想到你用符籙讓瘸貓‘替’死,你說我怕你,你懼我否?”
    他聽山君說過閭山道,個個都是硬茬,術法以巫鬼為主,今日一見,大失所望。
    不僅沒有見到傳言的兵馬,也不曾有翻飛的法術和來去自如的飛劍,不說那投劍化龍的大神通,至少也得有些火光爆裂的大動靜才是。
    靠人多勢眾在小院布下捕鳥的大網,以為他是小家雀兒?
    “拔劍!”
    黃袍道人大喝。
    身旁捧劍的小徒弟早就嚇呆了。
    道人橫眼看向徒弟。
    春雷呆愣在原地,他是師父此番出門遊曆新收的小徒弟,年歲也不大,看起來膽大包天連無頭的死屍都敢翻翻,可是讓他麵對一個口吐人言的華服青年,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出手。
    道人倒也沒有埋怨徒弟,他一把拔出長劍,憤道:“若非下山辦些私事不便帶兵馬……”
    靈符混著道人的血擦在長劍上。
    “天煞煌煌,地煞正方,誅邪滅鬼,殺魔鎮猖!”
    三步並作兩步,道人看起來有胡子卻不是老邁之像,呼吸起落之間已經揮出一劍。
    噌!
    劍光一閃,華服青年就像是鏡中花水月中在漣漪中化做霧氣。
    捕鳥的大網撲下來隻捉到霧。
    “吱!”
    霧中跳出一隻大狸子。
    狸子眼中充滿驚慌。
    老道士凶得厲害!
    趁著雲氣,狸子猛的跳上房簷,豎起的褐瞳看向癱在地上的被仆從拖拽的大網,接著又看向老道,眼中的慌亂漸去,貓臉上又恢複自信,看似道人破了它的幻術,可是它已經成為雲中鳥、水中魚。
    這些兩腳的人爬上來都費勁何況捉它。
    “師父。”春雷的臉上滿是愧疚。
    “都怪我……”
    黃袍道人搖頭道:“你才多大,以前又不曾見過真的,不幹你的事。”
    “可是您老沒帶兵馬如何捉它?”
    “誰說我沒有兵。”
    此言一出一眾早就雞飛狗跳的仆從回過神來,宋員外跳到嗓子眼心慢慢壓下來,就連房簷上的狸子也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    山君說過,要是真碰上兵馬俱全的閭山道有多遠躲多遠千萬不要招惹。
    道人要是有兵馬怎可能不在開壇的時候放出來。
    黃袍道人站在儀壇前,左手鈴鐺右手劍,念念有詞道:“授你奔雷兵,許你追風吏……。”
    “大將軍,還不出手!”
    道長的長劍一指房簷上的三腳黑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