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、五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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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光下。
    老貓雖中箭流血仍像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!
    口下的癩蛤蟆被吞去腦袋。
    雄壯不過維持數息,老貓一下子癱軟在地上。
    趙甲忙去扶。
    湊近便聽到響動。
    ‘咕嚕。’
    牢頭趙甲竟從黑貓的臉上看到窘迫。
    餓了。
    在雜貨鋪的時候還能靠著儲備在冰箱的口糧充饑,自打來到這個世界,大半天了,連頓飽飯都還沒混上。
    ‘貓走’又是消耗體力的大戶,陸尋才搏鬥了這麽一會兒就因為傷勢和饑餓趴窩。
    趙甲摸索著從懷裏找出半張麵餅,掰成小塊喂給黑貓。
    黑貓搖頭不吃。
    “喵。”
    黑貓陸尋伸出貓爪,指了指被摘去腦袋的蛤蟆,又張開大嘴,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嗓子。
    “你要吃它。”
    趙甲轉頭看向小磨盤般的蛤蟆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。
    橫刀一指,喝道:“找鍋來。”
    “有鍋、有鍋。”
    廣法忙去一層地窖翻出鐵鍋。
    地窖儲存糧食和果蔬自然也有些陳舊的廚具。
    架鍋。
    燒火。
    廣略也沒閑著,利用水桶從井裏打上水。
    趙甲把蛤蟆丟到厚木桌上,以井水清洗長刀。
    剝皮。
    順著關節將大蛤蟆分成小塊。
    趙甲就要一股腦的全扔進煮沸的鍋裏。
    “慢。”
    趙甲的娘子王若攔下他。
    “菜刀。”
    “有有有。”
    廣法一點兒都不敢反抗。
    趙甲是縣衙有名的捕快,武藝高強,也就是差了點運道。
    在和縣尊小舅子競爭中失去捕頭的位子,不過縣尊為了安撫這位勞苦功高的捕快也給他個牢頭的職位。
    更不用說一旁舔毛整理傷口的黑貓了,正兒八經的妖怪。
    隻求這兩位爺爺吃了飯快些離去。
    “蔥薑蒜,花椒大料……”
    “若兒,他們沒有這些東西。和尚不吃葷腥。”
    “有,有有有。”廣略接過話茬。
    王若惱恨的瞪了兩和尚一眼:“甲哥莫忘了,他們是花和尚。”
    要不是趙甲趕來的及時,自己的清白就得交代在這。
    兩和尚甘當小廝,往返於一二地窖之間。
    提上菜刀的王若麻利的將生薑切片。
    大蔥切段,大蒜切沫。
    夫妻齊上陣。
    趙甲挖出蛤蟆的內髒,去井邊洗淨蛤蟆肉。
    王若則把改刀的蛤蟆肉置於煮沸的鍋裏,再添入花椒大料等調料。
    燉上的同時也沒幹等著,接連做出四菜一湯。
    放下袖子,擦了擦汗的王若正看到丈夫在給大黑貓處理傷口。
    水箭擦出的皮外傷看起來非常唬人。
    趙甲小心翼翼的,一邊上藥一邊安撫道:“貓兄,我這可是家傳的金瘡藥,保證連個疤都不留。”
    王若擦手的同時不忍道:“這怕是有點痛哦。”
    趙甲一本正經道:“不痛,一點都不痛。”
    “嘶!”
    金瘡藥的藥力讓陸尋嗖嗖吸溜冷氣。
    少頃。
    疼痛終究不及饑餓。
    陸尋跳上厚板凳,眯著眼睛盯著大鍋,耳朵因火焰動了動。
    不到兩刻鍾,大鍋就逸散出誘人的香氣。
    “煮爛了嗎?”
    趙甲替黑貓問出這個問題。
    王若經驗豐富道:“要想煮的稀爛得猛火燉一下午,不過應該煮熟了。”
    “盛出來吧。”
    趙甲各自撈了兩塊肉混著香料的肉湯盛進海碗。
    “貓兄先別著急。”
    趙甲稍微側身看向兩個和尚:“嚐嚐。”
    廣略和廣法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兩個字。
    苦也!
    廣法顫顫巍巍的雙手合十:“阿……彌陀佛,小僧是出家人不能沾葷腥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是啊。”廣略隨聲附和。
    “我沒跟你們商量。”趙甲將兩隻海碗放在厚桌上,一把按住長刀。
    那副冷硬的鐵麵再一次戴在臉上:“吃了蛤蟆肉,你們沒事兒,我也就饒你們一命。不吃肉,我現在就把你們倆剁了!”
    鏗。
    長刀出鞘一寸。
    “吃。”
    “我們吃肉!”
    兩和尚各自捧起海碗,拿起筷子。
    心一橫,夾起蛤蟆肉就往嘴裏塞。
    陸尋靜靜的看了一會兒。
    癩蛤蟆的毒性不高,他下嘴的時候就已經感受過。
    後來趙甲剝皮挖心,隻留下白肉烹煮,這麽長時間過去,那些殘留的毒液也早就被沸水煮爛。毒液本身就是蛋白質,烹煮變性後就會失去生物的活性。
    小心駛得萬年船。
    讓這倆和尚先吃也著實有道理。
    “貓兄。”
    眼看和尚沒有中毒的跡象,趙甲放心下來給陸尋盛出蛤蟆肉,特意挑出蛤蟆腿,這地方又好啃又勁道。
    趙甲又把原做出來的四菜一湯盛出來:“來,娘子,我們吃這個。”
    黑貓本就是妖怪,生吃妖怪可能都無妨。
    他們不一樣,沒這份口福。
    四人一貓在二層地窖,就著月光享用了一頓美餐。
    兩僧連吃了三大碗才放下。
    蛤蟆肉晶瑩剔透,在香料的襯托下鮮美異常。
    陸尋同樣吃了個圓滾。
    貓習性讓陸尋吃飽就犯困,毛爪子撥了撥耳朵,打了個大大的哈欠。
    吃飽喝足的趙甲掏出一本小簿,從懷裏翻找出不大的毛筆,黑色的狼毫是墨跡幹成一團的模樣,隨手用水瓢裏的井水打濕,用舊墨即可書寫,翻開嶄新的一頁,說道:“我問,你們答。”
    “趙捕頭,饒命啊!”
    兩僧噗通跪下。
    廣法和廣略磕頭連連求饒道:“誰不知道這是六扇門的緝拿案牘,上榜就得入刑獄聽審。”
    吧嗒。
    長刀帶著刀鞘落在廣法的肩膀上。
    嚇得和尚打了個哆嗦。
    刀和筆。
    總得選擇一個。
    和尚們是聰明人。
    趙甲徑直問道:“蛤蟆精幾時出現在廟裏?”
    “約莫是大半年前……”
    那邊趙甲在審問和尚關於寺廟和蛤蟆妖怪的事。
    這邊陸尋則研究起新得到的腦袋。
    閉上眼睛。
    意識出現在一處奇異空間之中。
    陸尋一眼就看到靜置的頭顱。
    黑色如煙的水墨字跡浮現。
    【五通神‘癩頭僧’之顱】
    種類:蠃(蟲—蛙)
    品質:普通
    法術:水箭(初窺門徑)
    經注:南山有獸,狀如蛙,名蝦蟆。背青斑,腹白紋,聲如雷,鳴則雨降。
    【是否吞噬五通神‘癩頭僧’之顱】
    “否。”
    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。
    似乎隻要自己意念一動就能戴上癩頭僧的腦袋。
    為了不驚世駭俗,他沒有在眾人麵前嚐試。
    哢吧。
    趙甲合上小簿,將長刀別在腰間。
    “這裏的情況我會如實上報。”
    “別妄想逃跑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。”
    縣衙對轄內人口盡數登記造冊,哪怕和尚有度牒,胡亂行走也得吃官司。
    “管住嘴,不該說的,不要說!”
    “懂嗎?”
    “明白!”
    兩僧磕頭如搗蒜。
    “娘子,我們走。”
    趙甲邁出一步又回頭看過去:“多謝貓兄襄助,何不一起?”
    黑貓起身,圓睛金瞳看向趙甲。
    他本來是打算跟著趙甲尋個人頭方便,沒想到誤打誤撞得到了五通其中之一的腦袋。
    人生地不熟的陸尋略微思索就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