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、宴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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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貓回到文庫。
    桌案上的學子換了人。
    動了動鼻子,聞著味兒像是往宿舍方向。
    應該是提前回去。
    “喵…”
    黑貓陸尋忙捂住貓嘴,五通神已經能學著說語言,怎麽三腳老貓還是原來的嗓子。
    看來白鹿先生的點化隻是讓五通神開竅,自己這老貓身依然保持原樣。
    總不好再回去找一趟白鹿先生,對方一看就是高人。
    沒書可看索性回去睡覺。
    這幾天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,每天隻能趁著早上和中午眯一會兒。
    聽孫申的意思,晚上應該是有什麽重要事情。
    所以也不用赴約學武,倒是空出閑暇時間來補覺。
    至宿舍。
    陸尋奇怪地轉悠,怎麽一個人都沒有。
    灰寶也不在窩裏趴著。
    平日裏規規矩矩的呂鶴也沒有點燈讀書。躍上床榻,伸爪一摸,涼的,聞了聞味道還算濃鬱,盤算著出門時間,怎麽也得一個時辰以上。
    ‘四個人一塊兒走的,味道混在一塊。’
    陸尋跳上小窩,溜著裏子打轉,理順身形蜷縮趴下,仰頭打了個大大地哈欠,枕著尾巴就沉沉睡去。
    夢裏不知時日長短,一陣嘈雜傳來,接著就感覺嘴邊的胡須被扯痛,金色獸瞳赫然睜開,虎威熊熊。
    揣著一肚子起床氣的黑貓怒目圓睜。
    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攪了他的美夢。
    定睛一瞧。
    灰寶?
    一爪撥開灰寶,準備延續剛才的美夢。
    奈何灰寶吱吱直叫喚。
    “丟了?什麽沒了…,廟,畫……,說什麽呢。”
    陸尋本還不耐灰寶的語無倫次,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麽的他猛然坐起來,一把抓住灰寶:“喵!”
    灰寶連連點頭。
    倆大活人不見了?
    本還有幾分倦意的陸尋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,頓時精神過來。
    “帶路。”
    “算了我自己找。”
    黑貓陸尋催動鼻子追索小成的氣味兒,披上裙甲,叼起灰寶,跳到房梁上喊了一聲。
    “滴。”
    長鳴之後碩大陰影自上空俯衝而來,鐵鉤般的雙爪一下子抓住黑貓,接著振翅高飛。
    得到過點化的夜鷹無牙負重黑貓陸尋和灰寶綽綽有餘,本需要兩三刻鍾才能走完的路程隻是眨眼的功夫就結束。
    追著氣味兒落在空曠房舍前。
    “換頭!”
    於半空中完成轉換,身著青黑裙甲的五通陸尋出現在院落。
    擎起手臂。
    盤旋在天空的無牙穩穩停住,埋頭梳理翅膀間的羽毛。
    灰寶從房簷跳下,落在陸尋的肩膀上。
    吱吱解釋。
    五通陸尋眸光落在不遠處的壁畫。
    “壁畫?”
    灰寶明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五通山君。
    概因山君的嗓音雖然沒有變化,吐出的卻不在是妖怪語和獸語夾雜,而是清晰無比的人類語言。
    灰寶點頭伸爪指著壁畫。
    陸尋邁步向前,行至壁畫前,左右瞧著沒看出名堂。
    灰寶眼見陸尋不通門路,當即跳下來用小爪子碰了碰飛天壁畫,看起來年歲久遠的畫壁泛起波紋,灰寶的爪子陷入其中,扭頭看向陸尋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神情,還不等它驕傲,一股大力直接將灰寶拽進去。
    “吱!”
    “灰寶。”
    陸尋抬手要闖進去。
    可是剛才明明波動漣漪的牆壁,在他觸碰的時候就變得堅硬如鐵。
    本來就一肚子氣性的五通山君怎可能忍讓。
    鎏金妖瞳閃過寒光,雙臂一發力徑直插入壁畫,本想直接擠進去,高大的身軀卻始終被擋在外麵。
    猿臂由豎變橫,雙臂緊繃肌肉虯結如絞龍,在堪稱恐怖的巨力下,猶如泥沼的壁畫被大妖怪生生撕開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灰寶滾入這個陌生的世界。
    它緊閉嘴巴沒發出任何吵鬧。
    做為一隻老鼠,它深刻明白一個道理。越是危險的時刻越要屏住氣息,寧願憋死也要咬死牙關,不能發出一丁點兒動靜。
    它也沒有坐以待斃。
    盡管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各樣的味道,不過它還是精準的找到成言身上的味兒。
    找準方向的它四隻爪爪快速劃動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兩個書生模樣的人和一位身著綾羅綢緞的美貌女子站在長橋對岸。
    木橋寬兩丈有餘,雕龍畫鳳鏤花漆紅,完全橫亙在中央一條水道上空。
    兩側長街燈火如河堤江燃,長橋這邊假設過去直通一座花團錦簇的樊樓,三層相高,五樓相向,飛簷鬥角,麵水依山。
    異獸踞長脊,侍女秉燭遊,仿佛整個熱鬧繁華的街市都是因為它的存在而興建。
    “莫非到了京城。”呂鶴不由得驚呼出聲。
    他實在不明白怎麽被卷入壁畫,越過蕭瑟可怖的鬼市後會抵達這樣一個好似天上宮闕的地方。
    成言始終按著腰間寶劍,遲遲沒有邁步,他現在寧願回鬼市,至少手裏的這把劍還有幾分用處。
    美豔女子施萬福禮微笑道:“兩位公子,請赴宴吧,莫讓先生等急了。”
    成言則笑了一聲,感歎道:“這要是周兄和吳兄一塊兒來就好了,他們肯定喜歡這個地方。”
    呂鶴腿肚子明顯哆嗦,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    他現在越看越覺得不對,常聽村裏的說書先生講述這些奇聞異事,說是會有大妖怪設下宴會,先過大河洗了膻味兒,再上刀山刮去人味兒,如此生鮮當是美味。
    赴宴?
    隻怕要被當盤菜端上宴席。
    自稱小蝶的嬌豔女子也不催促。
    成言也不動彈,拖延問道:“不知道是哪一位先生在此設宴?”
    “先生之威名小女子不敢說,按理來說不該請兩位公子,隻不過畫壁幻市與蜃海之氣交織,恰逢其會,使得行宮可以暫時停駐,兩位公子才有此緣分。”
    小蝶耐心解釋,提著燈籠做出引路之姿。
    呂鶴狠狠地咽一口吐沫:“成兄,怎麽辦?”
    成言摩梭著腰間寶劍,他也不清楚應該怎麽辦。
    忽然。
    “吱吱。”
    熟悉的聲音響起,成言驀然回首正看到大灰耗子跑過來,成言忙半蹲下來,迎接跳上來的灰寶。
    “我還以為你走丟了。”
    灰寶順著成言的手臂跑上肩膀,再沒有任何焦躁模樣,自若地趴下來。
    成言觀之大喜,扭頭對呂鶴說:“呂兄,既然有人盛情邀請我們,自當赴宴!”
    呂鶴不知道怎麽轉瞬間成言就信心大增。
    一隻大老鼠難道有這樣的魅力不成?
    但也沒辦法。
    最主要回不去了。
    “好!”呂鶴一咬牙。
    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也闖了。
    兩人一鼠在提燈女子的引路下踏上長橋奔向樊樓。